雪兒的話讓董長河陷入深思,孩子的話看似天真,但是卻不無道理。
這土豆喫着就沙沙的,估計不是沒有孩子說的那種可能。
雪兒覺得說的已經夠多的了,再多就露餡了,遂不再開口,讓董長河自己去想。
雲氏在邊上聽着覺得也覺得可行,對董長河道:“郎君,孩子說的或許可行。”
董長河看向雲氏,點點頭很有耐心的解釋:“我們可以試驗一下,但是主要是留種,若是產量真的有雪兒說的那般,這東西的價值可大了。
這東西按照雪兒的描述,與那芋頭差不多,估計種植的時候用的也是這根莖,而不是種子。
所以這土豆我們還真的不能現在就吃了,得留着。”
雲氏對農事也是知之甚詳的,這些年跟着董長河學了很多,就連最複雜的給果樹剪枝她都學會了。自是知道董長河的判斷應是沒錯。
她點點頭,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瞅着自己男人。
董長河見慣了雲氏崇拜的眼神,接着言道:“娘子你想想一株出五斤多,那一畝地可以種植多少株?最終一畝的產量又有多少?
且這土豆能生長在深山,那就證明它是不挑土地的,也就是說一般的旱地都可以生長。娘子你再想想我們北方有多少可以栽種這土豆的旱地跟山地?”
董長河不愧是個智商超高的人,這些年他從事農事不是白做的,而且他想到的跟雲氏想到的可開闊多了。
他喝了一口雪兒給他端來的、放在井中冰着的綠豆湯。
夏日裏有些炎熱,爲了解暑董家幾乎天天都會煮綠豆湯,然後放到井中一夜,第二天一天就有的喝了。
人在天熱的時候容易中暑,且夏日喫的山貨也多,不小心就容易中毒,而綠豆湯有清熱解毒的功效。
董長河喝了半小碗這才接着說道:“雪兒說的估計也是可行的,這土豆做菜我們已經喫過了,味道不錯,就算當做主食也是可以的。可比芋頭實惠多了!
那芋頭是可以做芋頭粉喫的,這土豆應該也是可以的。”
董家院牆上爬着的薔薇此時開的正盛,與籬笆上爬着的鴛鴦藤的花香混合在一處,使得整個董家小院裏滿是花香。
院子裏花壇中的月季花好幾種顏色,爭相鬥豔,與牆上的薔薇比個高低。
大花貓趴在廊檐下,睡的直打呼,虎子喫飽了,趴在那瞅着家裏的三個主人,時而看看這個,時而看看那個。
董長河今日心情很好,雪兒發明了罐頭,董長河心下盤算,到了冬季一定會賣上好價錢的。
如今女兒又發現瞭如此金貴的喫食,這讓董長河看到了不一樣的希望。但是此時他也只是在心裏盤算,還沒有跟雲氏說。
只是他也是囑咐了一家人,這件事不許對任何人說。
夏天天黑的比較晚,用完夕食的人們喜歡聚在村頭的大樹下聊天,直到很晚纔會回家睡覺。
遠近高低不一的蛙鳴聲此起彼伏,蟈蟈拉着它獨有的小提琴,你方作罷我登場。螢火蟲翩翩飛舞,在花間、在草叢中證明自己不一樣的存在。
董家人很少出去跟村民聚堆聊天,一般都是自家人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藉着漫天的繁星跟月光彈琴、吹簫、吹壎。
這一晚,深邃的夜空繁星點點,美麗神祕的銀河將夜空一分爲二。
董家小院中,董長河吹壎,雲氏吹簫,古老蒼涼的簫聲跟壎音相伴,時而簫聲主導,時而壎音領先,雲氏夫妻二人樂在其中。
雪兒則聽的如癡如醉。
這兩種樂器吹奏的聲音都有些低沉,但聞着它們的聲音,就有一種讓人落淚的衝動。
她想起前世與自己相依爲命的奶奶,她也會經常彈琴給雪兒聽,她也會手把手的教自己彈琴。那時候她多麼希望時光可以定格,永遠都不要有離別。
董家給鄰居的感覺一直都是優點格格不入的。
在這個時代,生活在鄉村的人家,一般家裏都是沒有多少銀錢的。而那差不多小有資產的人家都住到鎮上或者縣城。
董長河長的太好,身上的氣質跟普通的農家人又不同,而且他一直都是交友廣闊,又能掙銀子。
且他還有功名在身,本身就給人一種不好接近的印象。所以很少有相鄰與之交好。
而云氏這個人也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從前在閨閣中受性別限制,她雖性格外向,卻沒有幾個朋友,唯一一個手帕交還在彼此結婚後很少來往了。
出嫁後受董長河的影響,也很少出門跟村民來往。
她又是一個多才多藝的,受雲老太太的薰陶,雖舉止不如大家閨秀,但卻一直以大家閨秀的標準來要求自己跟雪兒。
所以聚堆聊天的事情很少參與。
即便是與董家交好的幾家,也是那種不太喜歡扎堆的人家。
所以雖然董家也是居住在村子裏,卻是像生活在與世隔絕的一方天地裏一樣,一家人自娛自樂。
雲氏是隻要有董長河陪伴在身邊,不管做什麼都有興趣。
所以即便是做農活跟家務比較辛苦,但這些年她依然沒有放棄自己的興趣。
吹簫彈琴都是個中好手。
雪兒受前世奶奶的影響,對古典音樂本就感興趣,無事的時候她也會跟隨雲氏夫妻學一些。
一夜無話,翌日天還未亮董家三口就起牀了,雲氏起來做朝食,餵雞鴨。雪兒則全副武裝,揹着小揹簍跟隨董長河,外帶虎子一起進山。
古代農家天氣不冷時候,穿的一般都是草鞋,條件好些的穿的是木屐。如秋冬時候則穿厚實些的繡花鞋或者靴子。
女子平時本就穿的保守,進山更是要全副武裝,紮緊褲腿跟袖口,不然很容易被蚊蟲叮咬。
董長河也是換上幹活穿的短打,全副武裝,在雪兒的建議下拿着鋤頭,揹着大揹簍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