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腦子這麼笨,本姑娘就行行好替你答個疑解個惑。”
雲起:……
又來了!又開始了!
“你如果真心想要乾點什麼,都是直接做了再問那人接不接受,若是本就無心,倒不如在做之前問一問,那人要是否決了,正巧可以安慰自己——還好我沒有做啊……”
林阿奇眼神飄忽,實則又在偷偷觀察他神色。
果然,哼,被我說中了吧!
雲起惱羞成怒:“你怎可如此想我?”
林阿奇不以爲意:“這就是跟你送心上人禮物一般啊。你要是在意她,大可以把真心送上,何必管她接不接受,這根本就是一個道理嘛!”
胡扯胡扯!
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心上人!
還有,她這扯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全是歪理!
不待他說話,林阿奇嘴快的又點明瞭:“不過看你這呆愣的樣子,就不像是個有相好的樣,我先走了,還有給姜風找藥呢。”
雲起早就沒了喫早飯的心思,饒是再怎麼不正常的人擔心了她一晚上,還被她教訓得不知如何辯解,心情也總會如馬蹄踏路過後的煙塵一般嗆人難受。
金黃落葉隨風飄逸,有一兩片墜落在肩頭,孤意肆弄,似在嘲笑人家落葉都有伴,要逝去也是一塊的。
而這位大名鼎鼎的明王卻因沒有相好被小丫頭嘲笑……
真是越想越氣。
偏偏那人跑得飛快,瞧着鞋底的泥還是剛從山上下來,這就又要回去了。
到底是年紀小膽子如虎。
我一定是被她對姜風一片赤誠之心所打動纔會跟着她的!
看着自己腳下不停即將追上她,雲起這樣安慰自己。
我纔不是關心她!
林阿奇東瞅瞅西望望。
“不是說流腸花就喜愛長在徐州府嗎?難不成春風吹又生只是一個傳說?滅絕就真的滅得這麼幹脆利落?”
雲起心中自然記下了那花的模樣,紫金梗,六粉瓣,深藍花粉蜜兒藏,四周處處鮮花伴。
就是如此美好可愛的童謠,傳唱的居然是百年前最爲劇毒的花朵。
此刻兩人看似毫無頭緒的東找西看,雲起心中愈發沒底。
“當年這花害過許多人,先祖帝王才下令毀去的。”
“到底是出過什麼事?惹得這般鮮美的花兒要遭此劫難?”
雲起腳步一頓,很快重新邁步:“此花被有心的妃子拿來毒害過皇子。”
“哦——”林阿奇彷彿很懂一般點頭,“看來又是一樁宮廷祕聞啊。”
“也不算是祕聞,天底下很多人都傳過。”
林阿奇弓着身子回頭看他:“這麼說,民間傳聞也都是真的?”
雲起回看她,棕眸裏帶着點點回憶,只是那回憶太過沉重,讓人不想再去探究。
“我聽鄉里一個秀才說起過,說是一個大妃子多年不孕,所以嫉恨宮裏有孕的妃嬪,偷偷讓人採了此花去害人。卻不想多年後皇帝膝下一直無子,便派人去查,最後查來查去問題就出在這個大妃子身上。”
林阿奇眼神幽幽,似是帶着同情語氣又是感嘆:“然而誰又能想到,那位大妃子多年無孕,也正是因爲此花啊。”
“所以你可要多做好事,莫當壞人。”
林阿奇暴跳:“我纔不會!”
這一下定睛一看,林阿奇又是一跳。
雲起想說你再蹦也高不過我哪裏去……下一秒她就一把推開他往他身後右側奔去。
“小心!”
雲起一把抓住她因跑步而揮動的胳臂,那可是懸崖,她怎麼敢直接衝過去?
林阿奇興奮的看他:“你看見了嗎?”
雲起一臉疑問:“什麼?”
“那啊!好多花!”
懸崖之上怎會有花……
臥槽?
真的有花!
一小片的鶯鶯花蕊在深秋懸崖邊綻放,在青黃交接的山林裏顯得尤爲寶貴。
一隻白蝶穿過其中又落在一朵紫蕊上,稍坐片刻又肆意穿梭於花香間,好似天地間最歡騰的喜悅莫過於此,這一小片的馨香天地已然是它的家園。
林阿奇掙扎着要拉他一塊去看,一叢花朵間,兩個人看花了眼,不多時,林阿奇指着一小朵最爲雅緻的問他:“紫金梗,六粉瓣,深藍花粉蜜兒藏,四周處處鮮花伴。只是這蜜兒換作了蝶兒,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她言語間已然是欣喜,不待他回答,手中便掏出手帕去摘那小花。
雲起大喝:“慢着!”
下一秒,山間岩石轟轟而動,懸崖邊的岩石竟然塌裂了,兩個人所處的位置離懸崖邊緣只有一米的距離,撤退根本來不及。
一道驚懼喊叫回蕩在山谷間,兩個人齊齊摔落掉下山崖……
林阿奇醒來時第一反應不是確定自己死沒死,而是看向右手手帕中的粉花。
不知是不是缺了土地滋養,它已經被自己捏得蔫蔫的無精打采了。
要是有水澆澆它就好了……
這麼想着,林阿奇才微微活動了下身子,直覺般嘶了口氣:“好痛!”
渾身宛如被凌遲過一般,到處都是撕裂的傷痛,她努力睜眼,才發現自己望到的只是一片湛藍泛白的天,日頭正盛,耀得她快瞎了眼。
姜風啊姜風,你要是病好了不給姑奶奶我磕幾個響頭都是對不住我摘藥差點賠命的恩情。
什麼聲音?
她是不是聽到了水流的響動聲?
深吸一大口氣,她咬着牙坐起來,什麼情況?她這是被水衝到河流下游來了嗎?
眼前是金光閃閃波光熠熠,頭頂是烈日炎炎昏眼灼灼,身下是溪流潺潺水波漾漾……
她的心情是複雜深深罵人沉沉!
“這個該死的雲起!怎麼不早說摘了花會惹得岩石崩裂啊?說什麼慢着有一丁點實際用處嗎?你真當你是苦情文男主人公啊?”
有些奇花異草就是依靠着懸崖峭壁生長的,而流腸花早被滅絕,因此若有種子花粉隨風而落,在懸崖邊生長起來應是很不容易的。
林阿奇斷了它的根脈,它能不激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