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廚房忙碌不堪,還有丫頭挨着婆子的罵。
“郡王不喫香蔥的,誰讓你添了?”
丫頭畏畏縮縮的:“可是……大風郡王喫啊……”
婆子想起來什麼,指着她額頭好一通訓斥:“大郡王今日又不回來,就算回來不會再上別的?你非得要掃了殿下的興?”
丫頭哭得好不委屈:“奴婢不敢!”
一道聲調威嚴的聲音響起:“怎麼了?”
和樂公主在衆人的簇擁下來到廚房,正想盯着菜做好了沒有,誰知道一來就碰見人哭,真是晦氣。
奇嬤嬤早已上前呵斥:“府中禁哭,何人膽敢破壞戒律?”
一屋子人撲通下跪,做錯事的丫頭瑟瑟縮縮的不敢多言。
和樂公主脾氣冷傲,最是不可能輕易饒恕這些下人。
方纔訓誡的婆子遞了個眼神,那丫頭匍匐在地不敢接收。
“怎麼不說?”和樂公主掃了掃帕子,端莊嬌媚的面容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
“殿下問你們話呢?怎麼都啞巴了?是想全部挨板子嗎?”
衆人瑟縮恐慌,幾乎是立即就有人站出來指人:“是春花丫頭!她在哭!”
被點到名字的丫頭連連磕頭求饒:“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殿下,是個新來的。”奇嬤嬤恭敬道。
“哦?新來的不懂規矩——”
春花擡起頭,滿臉希冀。
殿下這是要體諒她是新來的,所以要開恩嗎?
和樂公主一見她滿臉淚痕雙眼紅腫不堪,心下一陣噁心:“那便讓她懂懂規矩吧。”
說罷甩下帕子轉身,一大羣人呼啦啦的跟着離開。
廚房院子裏很快響起丫頭慘痛的呼叫聲。
“啊——公主饒命!公主殿下……”
求饒聲很快停息,廚房又恢復了正常運作。
有下人前來稟報:“回稟公主,春花捱了二十板子,已經昏過去了。”
奇嬤嬤一揮手:“這種小事還來叨擾殿下,還不快下去!”
和樂公主抿了口水茶水,不以爲意:“打出去吧。”
“是。”下人退下,奇嬤嬤揚起笑臉叫門房那邊的來通報。
“殿下,小風郡王來口信說戌時纔會回來。”
戌時?不是說酉時那會已經入了城門嗎?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回府,怎麼還到處亂跑?
和樂公主冷冷掃他一眼:“爲何?”
報信人躬身:“郡王殿下要先送明王殿下回府,明王殿下身上有傷,不宜前來叨擾,小風郡王繞道而行,是以失禮耽誤了。”
聽到明王,和樂公主緩和了神色:“那便罷了,等他回來再開飯吧。”
“是,小人告退。”
人一走遠,和樂公主又恢復那般冷冰冰的神色。
“這孩子還跟我見外了。”
奇嬤嬤捧着笑給她呈上果子糕點:“殿下先墊着肚子,明王那也是禮多人不怪,難怪咱們郡王對他恭敬。”
和樂渾不在意,指尖掐進香蓉糕,將其分作兩半,懶洋洋靠在軟榻上吃了兩口。
“殿下真是說笑,您是郡王親生母親,郡王自然是對您有禮甚佳,何來怕不怕一說?”
和樂的言下之意就是姜風對雲起的恭敬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欽佩有禮,而是骨頭裏的害怕。
雖說姜風是哥哥,可也沒有哥哥怕了弟弟的事情。
奇嬤嬤哪敢這樣落實說法?
到底是公主身邊的老人,公主隨意說個玩笑話都要深思開口接上。
屋子裏立着垂耳的侍女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奇嬤嬤。
明王府外,林阿奇率先跳下馬車,白日倒轉入黑夜,沉色如墨,濃暗深韻,給京城添了一抹別樣的神祕色彩。
天秀也跑下了車,嗚嗚着蹭林阿奇的腿,似是很喜歡這個新的小主人。
林阿奇一把撈起它,指給它看面前氣勢恢宏的明王府。
“天秀快看!”她手指指着大大的牌匾,“明王府誒!”
雲起在祁攻的攙扶下緩步走來,二人齊齊立在大府門口,說來這還是雲起第一次認真審視自家宅院。
上好漆面的府匾,端莊肅正的“明王府”三個大字鑲嵌其中平添威嚴。
有小廝聞聲上前行禮,隨後朝府裏報信:“王爺回來了!”
隨後府裏傳來此起彼伏的傳遞聲:“王爺回來了……後廚備上……”
林阿奇沒見過這陣仗,被人領着進去時,還走出了囂張滅天地、府中我最大的步伐,彷彿她纔是這王府主人似的。
看着身前狐假虎威的丫頭,雲起忍不住抿嘴一笑。
這一笑可把提燈的侍女驚呆了……
王爺,王爺也會笑?
這笑容在王爺進屋後更甚。
不過他倒不是因爲自己發生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纔開懷,他似乎是因爲面前這個小侍衛的一舉一動纔有如此沉沉的笑意。
小侍衛有什麼好笑的事?
侍女想不通,快速低了頭繼續引路。
一行人來到雲起待客的別院,這院子設的精緻雅麗,亭臺樓閣層層交疊,花草樹木簇擁雅緻,在深秋初冬的夜裏顯得格外的幽靜。
雲起坐下,祁攻一揮手,引路的侍女便退了下去。
不多時,各間屋子的門前燈也都一一亮了起來。
雲起不在家時,府中的大多數燈都是滅着的,只要他一回家,王府裏的明燈就一盞盞的被點亮,似乎能給這座空寂已久的院落增添那麼些許的人氣與熱鬧。
來者皆是客,在府裏也不需要林阿奇扮演侍衛,祁攻也不讓林阿奇動手招呼,自己已經倒好茶水端了過來。
“這可是王爺從嶺南一帶遊玩時捎回來的上好茶葉,今日正巧小風郡王在,大家也可好好品嚐一番了。”
姜風不太樂意,故意板個臉:“怎麼?難道我不在,你們主子還捨不得喝這茶業不成?”
祁攻看了眼自家王爺的臉色,見他滿臉笑意,咳了聲故意揶揄:“那可不,我家王爺摳着呢。這種好茶葉他捨得喝?”
林阿奇倒是難得替雲起說句話:“祁攻你別瞎說,你家王爺纔不摳呢,他對我可大方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