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謝謝小喻。”這裏有趙媽,有初雅,也算是喜歡了。

    “喜歡就好,缺什麼直接給趙媽說,她都可以爲你置辦。”喻奕澤倒了杯溫水,潤了潤吼。

    “好,小喻有心了。”奶奶誠懇地道謝,謝他這麼久以來的幫助。

    喻奕澤尊重老人,雖然把奶孃接回來有私心,但這也是施初雅跟他提了很久的事了,現在就算沒有給她打招呼就讓奶奶出院了她應該也能理解。

    趙媽端着湯從廚房出來,喻奕澤趕緊上前接住了,並小聲地問:“她人呢?”

    “剛纔還陪着奶奶。”趙媽東張西望看了看,也沒看到人影,“應該去衛生間了。”

    喻奕澤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默不作聲地來到奶奶身旁,一步一步扶着奶奶去了餐桌。

    目前看來,奶奶還是很喜歡喻奕澤的,儘管他那雙墨眸裏有着別人看不懂的無邊情緒。

    “初雅,喫飯了。”奶奶大聲喊了一聲,這下她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施初雅故意開了水龍頭洗了洗手,表示自己真的上了廁所,才彆扭地走到了奶奶身旁緩緩坐下。

    喻奕澤只在她從廁所出來的那一刻看了看她,隨即目光再也沒落在她身上。

    施初雅原本還期待這一餐能夠緩解兩人之間的氣氛,可眼下她只有難受與不適,這種壓抑的環境,讓人窒息。

    “奶奶,趙媽熬的鯽魚湯是不是很鮮?我沒騙你吧。”施初雅笑着問了問奶奶,然後再給她盛了一碗。

    “嗯,很不錯,初雅有口福。”奶奶也笑着說。

    全程的交流都集中在給奶奶夾菜盛湯,所有人都看出了小苑的兩個主人之間有矛盾,可兩人就是誰都不開口先和對方說話。

    飯後,喻奕澤去書房處理遺留工作,施初雅帶着奶奶去了臥室,奶奶上了年紀,身體又不好,晚上也睡得早。

    等奶奶洗漱完畢躺上牀,她還拉着施初雅聊了會兒天。

    “初雅,陪奶奶再聊會兒。”奶奶語重心長地說,似乎是有心事。

    施初雅重新坐回到牀沿上,溫柔地說:“奶奶,很晚了,你再不休息初雅可要生氣了。”

    “人老了還不允許我認牀啊?”奶奶開着玩笑,“牀太軟了。”

    “那我明天讓傭人換了。”

    “會不會太麻煩了?”奶奶還是怕麻煩人家,畢竟初雅和小喻還沒有結婚,這樣算來她也只是借住在這裏。

    施初雅拍拍奶奶的手,安慰她放寬心:“沒事,只要奶奶好,她們纔好。”

    奶奶的表情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放寬心,但看起來的確是毫無睡意。

    “初雅,你和小喻感情是不是出問題了?”奶奶想了很久,還是開口問了,雖然她一個老婆子不懂年輕人的感情,但讓她孫女這麼不開心,她看着難受。

    施初雅沉默了幾秒,心想什麼都逃不過奶奶的眼睛,認命般地說:“就拌了拌口角。”

    奶奶作爲過來人,當然是要好好給年輕人講講道理。

    “拌口角也不至於拌到見了面一句話也不說,你可不要學你爺爺,吵了架就變成悶葫蘆。”

    “有事情就要解決,你們這樣冷戰對兩人來說都難受。”

    “你爺爺走得早,奶奶想找個人吵架都找不到……”

    諸如此類的話,奶奶趁此機會說了很多,但最後她還是向着自己的孫女,“不管怎麼樣,初雅也別委屈了自己。”

    施初雅有點鼻酸,這個世界上能這麼設身處地爲她着想的人已經不多了,她怎麼捨得讓奶奶陷入困境?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淚,“初雅知道了,奶奶趕緊睡。”

    些是說夠了,又或是真的累了,奶奶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她爲奶奶理了理被子,心有所思地出了房間。

    至少奶奶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別吵了架就當悶葫蘆,更何況他們也沒有吵架。

    施初雅來書房門前發現他還在處理公事,便回臥室洗漱了,她今天的着裝是趙北託人買的,和她平日裏的穿着風格有些不一樣,她很不習慣。

    等她洗漱好躺在牀上,看了好幾頁書了,喻奕澤還沒出現,她也有些困了,她本來就是大病初癒,又陪趙北去見了客人,還匆忙地趕回來,熟悉的環境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很快她就靠着靠枕睡着了。

    喻奕澤原本不想回主臥,可他的腳不聽使喚,還是走到了主臥的房間,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只看一眼就走,就一眼。

    然後他發現施初雅坐着就睡着了,心疼之餘只能走進去。

    施初雅睡眠也淺,尤其是心裏還掛念着喻奕澤,在他拿掉她手中的書時,她就迷迷糊糊醒來了。

    “忙完了?”施初雅說着就躺下了,原本想幫忙的喻奕澤就此僵在原地,兩手尷尬地懸在上空。

    “嗯。”他淡淡地回答,將雙手收回,準備出去。

    施初雅抓住了他的褲腿,睜開迷懵的雙眼,帶着睏意地問:“你去哪?”

    喻奕澤心裏有些高興,但面上個語氣還是冷的,“我還沒洗漱。”

    知道他不是要離開房間,施初雅才放開他的褲腿,“那你快去,我等你。”

    喻奕澤直愣愣地看着牀上的女人,他想不通她到底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嗯。”他惜字如金,一個字也不願意多說。

    隨即他走進了浴室,心緒萬千地洗了澡吹了頭髮。

    他躺在她身側時她已經睡熟了,喻奕澤很無奈,他想念她的味道她的懷抱,可他不想在這種不明不白的心情下和她睡在同一張牀上。

    他撐起身子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起身欲走。

    或許是習慣釋然,施初雅翻身抱住了他的手臂,蹭了蹭然後問:“澤,你去哪?”

    喻奕澤長長地嘆了口氣,心想難道他今晚又要睜眼到天明嗎?

    “哪都不去,你睡吧。”他不忍心吵醒她,但他實在是心裏難受。

    爲什麼她徹夜不歸還能這麼坦然地和他睡在同一張牀上?連一個解釋都沒有。

    施初雅雖然很困,但她也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澤,你昨晚爲什麼不來找我?”

    喻奕澤突然轉頭看着她,她的睡顏還是那麼溫順可愛,讓他那些質問的話,都說不出口。

    他轉過頭不再看她,淡淡地說:“我在等你回來。”

    “可是我生病了,我很冷。”施初雅鼻酸,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味。

    喻奕澤沒說話,只有沉默的呼吸聲。

    施初雅繼續說:“我知道你工作忙,也知道你和心姐是有正事要談,可……”後面的話她想了想才說:“可你讓我走,澤,這是你第二次讓我走了。”

    “我很難受。”施初雅說着話,無聲的淚順着臉頰流下,他不知她心裏的苦和執着,她也不想無理取鬧非要他在賀知心與自己之間做什麼取捨。

    可愛情具有排他性,賀知心發來的那些照片,還有她看自己的那些眼神,無疑是在告訴她,她的目的是什麼。

    喻奕澤想說他也難受,昨晚一整夜他是怎麼過的,她又怎麼能清楚,可她的那句‘我很難受’讓他的話都藏在心裏說不出口。

    他將人擁入懷裏,小聲說着對不起。

    “我和趙北只是朋友,他說他能幫我找到我的父親,我本來不抱希望了,可你知道我看到他給我的照片時,心裏多高興嗎?那個女孩太像我了。”她終於把這些話說出口了,不用憋在心裏,她本來也沒有想瞞着他,只是他太忙了,她沒有機會說。

    喻奕澤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怎麼不找我?”只要她願意說,他怎麼可能不傾盡全力爲她找呢?

    他多麼希望她能夠依靠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人也是他。

    “你很忙,而且你從B市回來以後,就一直怪怪的,我不想給你添麻煩。”施初雅已經徹底醒了,撒嬌般地又抱緊了他。

    喻奕澤仔細想了想那段日子,施初雅欲言又止的次數的確不止一次,他很愧疚,只能回以擁吻,脣隙間,他說:“對不起。”

    親吻會讓人忘記痛苦,同時增加兩人親密度,施初雅說了這麼久的話,也終於安心了許多,至於那些無法宣之於口的話,就讓時間來慢慢消化吧。

    這個吻很乾淨,不帶着任何的慾望,良久,喻奕澤放開她,摸了摸她的頭,“快睡吧。”

    施初雅的確累了,這個吻也給了她安心感,很快就在他懷裏睡着了。

    喻奕澤伸手關了燈,他其實不喜歡黑暗,所以牀頭總會留一點燈光,但他今天卻不太喜歡燈光。

    雖然他內疚自己沒有照顧好施初雅的情緒,可他心裏的那道坎依舊過不去,他從頭到尾都相信施初雅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可他難受的,是兩人之間的這種變化。

    這種細微之處的變化,如她夢醒想到的人裏,多了不知他一個人。

    身邊的呼吸聲很淺,這是一具他很熟悉的身體,他喜歡她的纖腰長腿,喜歡她甜甜的笑,喜歡她工作時的認真,但越是喜歡,就越是無法忍受她的生活裏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但他無法改變這種現象,黑夜讓人難受,無邊的黑暗吞噬着每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讓人瘋狂。

    他想把她困在這裏,讓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多麼費解,她本來就屬於自己,他爲什麼還會害怕她會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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