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北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拿着紙袋走到了他的身邊,“我自然是因爲初雅而來。”

    冷焱橫眉冷眼看了他幾秒,嘲諷地說:“趙北,幾年不見,你備胎的功夫練得倒是入木三分,施初雅明擺着是你得不到的女人,還非往她跟前湊。”

    趙北被他明着罵也不生氣,反倒是挺悠哉,“你還是一樣的俗氣,我又不是非得追她,誰像你腦子一樣只有一條線?”

    “你!”冷焱氣急,感覺肝火都燒起來了,“你不是回京都了?過來幹什麼?”

    “自然是因爲初雅。”趙北也不覺得自己說得重複,反正肯定跟他冷焱沒有半分關係。

    冷焱一副‘無可救藥’的表情給他翻了個白眼,“那你繼續寒風中當冰雕吧,我得走了,我還要回去收拾爛攤子。”

    趙北已經來了一會兒了,知道施初雅正在拍戲,所以纔在車裏等她,看到冷焱也在場,就想找他說說話,哪知他還這麼不耐煩。

    “還沒喫早餐吧,走,附近有個小店,餛飩很不錯,帶你試試。”趙北攬着他的肩就往外走,說實在的趙北不如冷焱健碩,所以看起來有點滑稽。

    “喂,你幹嘛!我還要去趕飛機!”冷焱說着就用手肘去頂身邊的人,想要掙脫他的禁錮。

    可他們倆曾經畢竟是熟悉的人,冷焱的那些小動作過了這麼多年依舊沒變,趙北是記得清清楚楚。

    他鉗住冷焱的雙臂,極具挑釁地說:“就你這點小心思,還是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

    冷焱被他帶到了路邊的餛飩店,驚喜地是味道真的還不錯。

    “你這狗鼻子挺靈的嘛,這種地方你也能找得到?”

    兩人選了個比較隱祕藏風的角落,冷焱喫得一臉滿足,他來這邊好幾天了,都沒喫上一頓這麼爽快的早餐。

    “因爲小店的老闆是我的朋友,你既然到這邊了,怎麼着也要貢獻腰包吧。”

    “我呸!”冷焱輕哼,“趙扒皮。”

    趙北見他喫得差不多了才把棕色紙袋遞給他,“給你的。”

    冷焱剛扒拉完碗裏最後一個餛飩還沒嚥下,趕緊擦擦手接過了,“這是什麼?還是給我的?你不是爲施初雅而來嗎?”

    趙北開始慢悠悠地喫碗裏的餛飩,他喫不慣蝦仁的味道,專門讓老闆給他做了一碗酸辣味的餛飩,但倒也喫得自在。

    “打開看看。”

    冷焱擦了擦滿嘴油腥,慢條斯理地拿出紙袋裏的東西看了看,本來好不容易放鬆的心情一下又不悅了。

    “這個男孩就是發照片的人,有沒有印象?”趙北動作優雅地喫着餛飩,和冷焱剛纔的狼吞虎嚥相比完全是兩個世界。

    冷焱看着照片裏的男人穿着夜色的工作服,還有熟練的端酒姿勢,不過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

    “我的人說過這次事件不是內部的人。”冷焱看到照片時的確有些震驚,但他首先選擇的是相信自己的人。

    “那他要不是呢?”趙北攪了攪餛飩,“你盤查的是那羣得力干將,這羣服務生,都是你一個一個挑選的嗎?”

    冷焱啞然,還真不是。

    他將照片拍下發給了自己的助手,纔看向趙北,“你怎麼知道是他?”

    “當然是查的啊。”

    “你會好心幫我查這些?”冷焱可不相信他有這麼閒。

    “當然不會,只是幫初雅查的時候順便查了查,還有你現在的速度不行啊,這人都跑了你都沒有發現?”

    冷焱腦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花盆事件的兇手也是第一時間就逃得無影無蹤,這一次也是,倒像是同一人所爲。

    “逃哪了?”

    “有機票信息,至於人在哪我就不知道了,蘇木是你的人,又不是我的。”

    冷焱對他翻了幾個大白眼,“你沒聽說過好人要做到底嗎?”

    “沒有,不過你既然這麼說了,那我不妨讓你做一回好人,我找初雅還有點事,但劇組封閉拍攝不讓外人進出,現在也就你能帶人出入,晚上幫我把初雅約出來,而且你得做見證人。”

    這纔是趙北的目的,蘇木這事雖然是他順手查的,但一定是因爲有利於他,他纔會願意動這個手指。

    “我就知道你葫蘆裏賣的不止一味藥,不過我幫不了你,我走了,再晚就趕不上飛機了。”冷焱迅速將資料裝進紙袋,準備離場。

    趙北看他風風火火地向老闆娘丟了兩張紅票子,留下一句‘不用找了’,掀起門簾就走了出去。

    可能是天意如此,冷焱走出去沒多久,叫的車都還沒到,就下起了瓢潑大雨,他本來還想掙扎一下,但訂票軟件直接通知他航班取消了。

    他被迫回到餛飩店,看見趙北那張幸災樂禍的臉就渾身來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一會兒有暴雨?”

    趙北沒忍住笑了幾聲,“冷焱,說話要有證據啊,這天氣是我能控制的嗎?”

    那自然是不能的,所以冷焱才生氣。

    趙北去老闆娘處拿了根乾毛巾扔給他,“趕緊擦擦,反正走不了了,就賣我個人情。”

    冷焱冷哼着沒回他,但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施初雅助理的電話。

    等他打完電話,他的助手也回了信息,順着趙北給的線索很快就查到了這個人,的確是冷焱不知道的服務員,但在夜色也工作了一年多了,差不多和蘇木同期進入夜色,從他居住的宿舍找到很多蘇木的照片,但和同事的瞭解可知,他並不喜歡蘇木。

    這莫不是就是服務生嫉妒蘇木獨得冷焱恩寵,自導自演的一出愛恨情仇大戲?

    真是精彩!

    他撥通助手的電話,“讓公司發表聲明,蘇木這件事是有人刻意爲之,藝人照顧喝醉的老闆這完全沒有問題,只是抓拍角度很曖昧,然後發律師聲明,如果有人繼續詆譭蘇木,將追究法律責任。”

    “明白。”

    與此同時,作爲蘇木的經紀人也趕緊發表了聲明,他帶了蘇木這麼久,一直以爲不會出現這種事,沒想到第一個戲就被黑了。

    發完聲明又趕緊勸蘇木,拍着他的肩膀說:“這事你焱哥已經解決了,你就安心拍戲,用實力說話就ok。”

    “嗯,幫我謝謝焱哥。”

    華燈初上,施初雅應邀來到指定地點,冷焱已經等在包廂,不過她見到趙北時還有些驚訝。

    “好久不見,趙北。”施初雅主動打招呼,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見到熟悉的人,總是有些感觸的。

    “好久不見。”

    冷焱見兩人熱絡地打完招呼就聊起了天,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他嚴重懷疑這兩人私底下有聯繫,並且爲喻奕澤的愛情捏了一把汗。

    不過他今晚本身就是個工具人,雖然趙北說着他要在場,可他並沒有說過談話內容會讓冷焱知道。

    他被安排到一旁的小房間裏喝悶酒,順便趙北還給他放了個電影。

    “趙北,你不是回京都了嗎?”當時知道他回京都時她還有些驚訝,因爲她之前怎麼勸這個人就是不回去,突然有一天告訴她,他要回京都。

    趙北遞給她一杯熱牛奶,“嗯,回京都是因爲在海市待了那麼長時間,也該回去看看我師傅,還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他商談。”

    施初雅有一瞬間的沉默,她知道趙北說的師傅是誰。

    江雲謂,他也許是她父親。

    她沉默了幾秒才說:“他最近好嗎?”

    年少時或許想知道自己的父母爲何拋棄自己,但隨着年齡的增長,人們對親人的親近和關心,卻是藏也藏不住的。

    趙北對她的反應是很滿意的,這說明他說服施初雅回京都去見師傅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

    “他身子骨硬朗得很,整天和一幫老頭在世外桃源鬥智鬥勇。”

    “那就好,那就好……”施初雅低語。

    “你呢?聽說這次你暈倒了,是不是拍攝太累了,身體撐不住?”趙北是很擔心施初雅的,所以纔會在施初雅受到了攻擊後這麼快幫她消除負面影響。

    施初雅莞爾一笑,畢竟趙北是除毛醫生外唯一知道她病情的人,她想瞞也瞞不住。

    “不太樂觀,不過值得高興的是,視力沒下降,不影響拍攝,只是記不太清一些事情。”

    她的記憶力正在變差,雖然不影響臺詞的背誦,但她似乎對小時的澤哥哥的印象更加明朗,而對現在的喻奕澤的印象更加模糊了。

    她記不起何時何地與他相知相遇,只記得她心裏有這麼個男人,記憶停留在他初次把她趕出半島小苑的日子。

    趙北可不想看到她的情況再繼續惡化,但又必須尊重她的選擇,擔憂地問:“這部戲拍完就做手術。”

    “嗯嗯。”施初雅嘴上答應着,可思緒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這部戲滿打滿算得拍到明年1月,2月就是春節,至少讓她睜着眼睛過完春節吧。

    “初雅,這裏離京都已經很近了,我希望你能抽時間去一趟京都,師傅他很想見你。”

    雖然他答應過不催她,但老爺子的心思他也得照顧照顧,兩人早一天相見,到時候是上天還是入地,也能早日有個結果。

    施初雅支支吾吾,不知道能給他什麼回覆。

    “趙北,我現在這副樣子,適合見他嗎?”

    她的身體還能撐多久,她自己都不知道。

    窗外的雨從早上一直下到了深夜,路上一片混濁,像是她忐忑的心。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