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泰坦星浮空都市偵探事件簿 >第五卷:冷血的公主與黑暗天堂 第三十一章:越來越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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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豁牙丹東——這的確是丹東的綽號,是他在帕裏街、在巴布萊爾、以及更加廣闊一些的地區中最廣爲人知的稱呼。這個稱號到底聞名到了什麼程度呢?但凡是知道或者知道過他的人,只要一看到嘴裏面牙齒不全或者天生牙縫過大的人都會想起他,想起這個胖子。因爲首先他是一個會經常接觸到很多有意思的人的人物,其次他本身並不是一個不愛笑的傢伙。而只要他一笑起來,人們就能夠看到他嘴裏面兩顆板牙中間那寬大的、標誌性的牙縫,然後他們就會想起他的綽號,然後他們就會默默的在心裏面加上一句——“真他媽的合適”。

    不過與之相對的,比起“豁牙”這個名號,他的另一個名字——很久、很久以前所獲得的另一個名字,另一個別稱,現在卻是很少再有人提起了。所有人,包括丹東自己,似乎都已經忘記了那個名字,忘記了那個曾經跟隨了他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的名字。人們都不再會想起、不再會在意這個掌控着地下世界最多、最不起眼、最可憐可恨和可悲羣體的男人以前究竟是誰,究竟是幹什麼的,究竟都做過什麼事。他們只知道他現在的身份,只知道他是“豁牙”的丹東,因爲他們不需要他成爲什麼他們所不熟悉的、陌生的、不需要的、別的丹東。

    而幸運的是,丹東自己也是這麼想的——他也曾經希望事情真的能夠這麼簡單就好了。

    艾德和老杜洛克從他這裏問出了他們想要知道的東西。完全出乎了老杜洛克的預料,這位遊民首領並沒有猶豫太長的時間,並沒有和他們兩個人扯太多的皮,簡直像是頭剛剛從老虎口中奮力搏鬥逃出生天的大野豬一樣稍微被艾德講道理的勸了兩句就揮手告訴了他們自己所瞭解到的所有情況。

    小吉特的確曾經在消失之前來找過他,而他所拜託的就是關於自己所消失的相關事宜。他告訴艾德和老杜洛克這兩位“探員”——老實說被偵探和警探同時找上門來這種事兒他也還真是第一次遇到——他告訴兩人,他曾經在以前的某次生意中欠下了小吉特的人情,而且還是不小的人情,他當時承諾如果將來什麼時候小吉特遇到了麻煩,需要幫助,他會無條件的爲他出手一次。而小吉特來找他就是來要他還那次人情來了。

    這是他的債,他躲不了,也沒打算躲,更何況小吉特要他幫的忙對他來說其實並不算是什麼難事。小吉特的要求很簡單,他讓他爲他找一個“在短時間內絕對不會被任何人找到的地方”躲起來,說他至少要一兩個月不能夠在巴布萊爾拋頭露面,也不能夠被任何人找到他。

    丹東告訴艾德與老杜洛克,小吉特沒有告訴自己他是犯了什麼事情,他也沒聽說小吉特是犯了什麼事情,不過他也沒有多問——管好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嘴巴向來是地下世界最基本的規則,活得越久的人越是能夠明白這些規則的重要性——他動用了自己的手下和資源,很快便爲小吉特找到了一處只有遊民羣體才知道和熟悉的隱蔽的避難所,然後便將他給安排了過去。

    之後,果然和小吉特所說的一樣,在他躲好之後的短短几天裏,馬上就有人開始在巴布萊爾的地下世界中開始祕密的打聽起他的行蹤來了。而且真正讓丹東所感到警覺的是,他曾經也試着查過這些找小吉特的人的身份究竟是誰,結果到最後卻是什麼也沒有查到。對方就好像是幽靈一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冒了出來。也是在那時候起,丹東才真正的有了感覺,明白小吉特這一次是真的捲入進什麼不得了的事件裏了。

    而聽完丹東的講述,老杜洛克與艾德對視了一眼,皆是看出了對方有話要說。丹東的這些話回答了一些他們心中的疑問,可是馬上卻又激出了另外一些新的疑問。

    “爲什麼你這麼輕易的就和我們說了這些?”老杜洛克狐疑而嚴厲的看着丹東,“我以爲你是和小吉特站在一邊、想保護他的纔對,還是說我把意思領會錯了?”

    “無論您相信與否,我親愛的杜洛克警探,但是在我看來我這樣纔是真正聰明的做法。”丹東咧開嘴,露出了標誌性的豁牙微笑,嘿嘿的像個三百噸的孩子,“我的意思是,我當然想要幫助小吉特,我欠這位兄弟人情,而我必須要還他……但是我可不想因爲如此就給自己、給帕裏街惹上什麼我們所惹不起的麻煩。更重要的在我看來以現在的形勢他被從陰影中所逼出來是遲早的事情,全部都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或早或晚、或快或慢,他都會被什麼人給找到,或是通過我,通過帕裏街,或是通過別的什麼我所不知道、所想像不到的另外的方法。而既然如此,我更希望第一個找到他的人是杜洛克警探你,而不是別的什麼更糟糕的傢伙。我認爲我是在做基於現在的情況對小吉特來說可能算得上是最好的事情。”

    “……”

    老杜洛克吸了口氣,胸膛鼓了一下,然後轉頭看了艾德一眼。這讓他發現了剛剛他沒有發現的什麼東西,眨了下眼睛之後面色不眠的轉回向了丹東。

    “最好事情真的和你所說的一樣,丹東。”老警探用平靜的、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絲居高臨下的警告意味對遊民之王說道,邊說邊拉住了艾德的手臂,“我們要找的人最好真的是在你所說的那個地方,不然我向你保證,我們會再回來找你的。而到時候場面可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好看了。”

    豁牙笑了,笑着露出了豁牙。“我不這麼想,親愛的杜洛克警探。”他慢慢的說道,“我想你們應該不會再回來了——至少不會因爲這件事情。”

    老杜洛克不再管這個胖子。他拽着艾德,轉身向後,在走了兩步、距離後面的丹東和他的手下足夠遠,確定不會被他們所聽到之後,才歪頭靠近了艾德。艾德下意識的衝着反方向避了避——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在同性對自己做出這種親密的動作的時候都會做出這種不自然的反應,特別這位同性和你還不是太熟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老杜洛克對於艾德的反應嗤之以鼻,對於他在現在這個時候還在講究這些沒有用的事情而相當的不屑。

    “告訴我你想到什麼了。”

    “嗯?”

    “別跟我打馬虎眼。我知道你在剛剛聽完那傢伙的話後和我一樣心裏面都有了疑問,但是你想到的東西和我所想的好像一點都不一樣,我問的問題和丹東的回答對你來說一點幫助都沒有。你到底是想到什麼了?”

    “沒用。”艾德搖頭,“跟你說了也沒用,這個問題現在沒有人能夠回答的了。”

    “別把話說的太絕對——而且我覺得你有義務跟我分享和這件事情有關的一切進展。”

    “我纔沒那個義務。別忘了我可沒有邀請你,你是自己自願過來給我打下手幫忙的。”

    “我們真的要討論現在是誰在給誰打下手這個問題嗎?”

    “隨便你對這個問題怎麼解釋。”

    “行了——趕緊跟我說說,我耳朵張着呢。”

    “我覺得你應該好好確定一下,至少拿根鐵棍捅一捅後再說。”

    “午飯我請。”

    “你覺得我那麼容易就能夠被搞定?”艾德停了下來,轉身與老杜洛克相對,思索沉吟着舔了舔嘴脣,“……加上晚飯。”

    “成交。”

    “你個傻子。”

    艾德露出了老丈人看傻女婿一樣的神情,耷拉着眼皮斜瞥着老警探,搖頭嘆了口氣。然後他在老警探對着他的腦袋開槍之前擡起了一隻手。

    “你難道真的想不到嗎?”他用確實帶着一點難以理解的口氣對着老杜洛克說道,擰着眉頭看着老警探的眼睛,“我們可能把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想象的太簡單了。”

    “什麼意思?”

    “巴布萊爾地下世界的內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一個月之前。”

    “小吉特是在什麼時候消失的?”

    “一個月……”老杜洛克挑起了眉毛。

    “沒錯,”艾德推了一下眼鏡,“小吉特在一個月之前找到丹東,讓他把自己藏起來,而那剛好也是他與阿黛爾見面之後的時間。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小吉特在找過阿黛爾之後,立刻就找到了丹東,然後消失,然後巴布萊爾的地下世界就開始了動盪,然後有人開始尋找小吉特。也是在那之後,在阿黛爾與小吉特見面之後,她就再也不去賓夫人那裏了,一個月來杳無音信——這是巧合嗎?”

    “不。”老杜洛克沉着臉搖頭,“我們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什麼‘巧合’。”

    “我恐怕是小看那個丫頭了,她絕對不是和我所想像的一樣,只是個‘玩的有點瘋’的普通的不良少女。”

    “她究竟是什麼人?”

    “只能希望小吉特知道了。”艾德說,拍了一下老杜洛克的肩膀,“走吧,越快找到那個傢伙越好——我恐怕遲則生變。”

    ……

    與此同時,地洞的最深處,在艾德與老杜洛克離開後不久,坐於王座之上的丹東看着自己這座地下宮殿中明亮的輝光,揮手讓所有的手下都退了下去。然後,等到只剩下了他自己一個人後,他從懷裏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某個號碼,放在了自己的耳邊。

    幾秒種後,電話的另一半傳來了某個彬彬有禮的聲音,極富上了年紀的那種男人特有的此行。丹東咧了咧嘴,露出了標誌性的豁牙的笑容。

    “向您問好,”他低聲的說道,“卡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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