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她可愛的不像話 >第五十二章:後勤進行時
    柔軟細膩的魚肉里長滿了肉眼難辨的刺,入口咀嚼像被針扎似的疼,可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專門打擊的便是辛小落這種圄圇吞棗的喫法。

    世人常說沒耐心的人事事不順,喫食這方面亦是飯難嘗味,酒易喝醉,茶僅解渴。

    辛小落挑魚刺挑到神經抽搐: “這魚是從哪條海里進化出來的?刺比肉還多,長成這個樣子也太磕磣了吧!”一口下去,好傢伙!人都要扎傻了。

    唐亦風看了一眼她盤子裏被折磨地不成樣的魚:“不是從海里來的,它是鰱魚,人工飼養的淡水魚,特點就是刺多不好挑。”

    辛小落忍痛棄了酸菜魚,用筷子把它夾到一邊,“管它鹹水魚還是淡水魚,跟我嘴巴作對的都不是好魚,我還有肥而不膩的紅燒肉。”咬一口,肉汁溢滿整個小嘴,包都包不住,一個字“香”!

    將喝完的湯罐移置一旁,唐亦風嘴角輕抿:“後勤,你知道爲什麼我要和你一起喫飯嗎?”

    辛小落不以爲然地答他:“作個伴唄,這有啥可問的!”

    “不是。”

    辛小落嘴裏裝滿了肉,腮幫子鼓鼓的,“那還有什麼原因?不會又是抓我工作的吧?放二百五十個心,我明天一定好好上班。”辛小落作勢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只是說出去的話是潑出去的水,想要再收回就難咯。

    不復先前坐姿端起,唐亦風朝她前傾過來,黑曜的眼睛牢牢鎖住她: “從明天開始早起,提前十分鐘過來點到,和所有隊員一樣。”

    那雙眼睛是不是發源於古老火山噴發的岩漿,再歷經千萬年的地質演變得以加工凝結,最後固化結晶而成的夜明珠?

    不知道,不明白,又似無底的深淵一點一點把她吸引,牽着她來到邊際,脅迫她甘願墜落。

    他沒有得到她的迴應,也不急,只是緊盯着她,不放過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可是一望便深不見底,慢慢越了線,逾了矩。

    彷彿一切又倒回籃球場的場景,不約而同地在腦海裏重複播放,像暫停鍵失了靈,關掉已來不及。

    闇昧的空氣漂浮不定,一絲一縷環繞在他們之間,化成無聲無息的微分子沾在身體上形成看不見的印記,難以抹去。

    誰也沒有想到打破沉寂的是辛小落醜到爆的一個“鬥雞眼”。

    還好,沒有大意地掉進去,她把剛纔的事故歸爲腦子沒反應過來,兀自做了一個“鬥雞眼”來反抗他慘無人道的要求,她什麼都能答應,唯獨早起不行,她誓死捍衛自己寶貴的睡眠時間。

    “不行,沒得商量,九點是我的極限,按你們的訓練時間看,我豈不是要八點之前到?”本來平常有早課就要早起,籃球隊還要壓榨她爲數不多的早晨的話,趁早扛把大刀把她殺了算了。

    唐亦風還沒從她的鬥雞眼驚嚇中出來,又被她的話激的不得不回道:“咳咳,你都說了從明天開始勤懇認真工作,連簡簡單單的早起都做不到,談什麼好好工作?”

    又補充道:“還有啊,工作不合格的話,工資和獎金會按出勤度扣除一部分,很有可能你最後分不到半杯羹,當然前提是你沒按要求幹活。”

    言詞語句裏全是赤裸裸的威脅啊,她辛小落爲自己心裏哪點兒友誼和貪財精神落到個如此下場!

    話裏擺明就是說,如果她不按要求來做,一分錢沒有,白乾一個月!那他們提出什麼慘絕人寰的要求都給答應嗎?把員工的人身權利置於何地?窮得揭不開鍋的資本家死死鉗住她的弱點威脅她。

    悔死了,答應張雲傑幹嘛?她這張該死的臭嘴!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個毛線!

    見她沒反駁,唐亦風端起喫完的餐盤,臨走之前說:“後勤,最後一次提醒,明天別忘了。”沒留給辛小落一點拒絕的機會,像是喫定了她會聽他的。

    “我偏不記得!死也不早起,扣就扣吧,扣光去算了,我以後每天去你們那裏都謊報成績,往水裏放瀉藥拉暈你們,往毛巾裏放樟腦丸薰死你們!”

    說了一堆不好聽的話,真是太解氣了,只是他什麼也聽不到,辛小落掐好距離罵的。周圍喫飯的人望着她,像見了潑婦似的紛紛坐的離她更遠了。

    真的聽不到嗎?那遠處某個不明弧度的笑又代表什麼?或許又沒有聽到吧,找不到原因。

    第二天清晨——

    張雲傑蹲下身繫鞋帶,又瞧了瞧籃球場門口,“亦風隊長,小落真會來嗎?還差三分鐘就開始訓練了。

    慢跑過來的劉勝插話: “我猜她又是九點來,女生懶起來比男生還可怕,她們根本不分大小事兒,該遲到就遲到,奈何咱拿她沒辦法!”

    唐亦風掂了掂手中的籃球,又轉了一圈 ,冷冷地開口“不知道。”

    女生,到底是個什麼生物?摸不清,搞不懂。

    片刻之後,哨聲一響,唐亦風聲音清亮:“還有一分鐘,我們點個名就開始訓練!”

    “張雲傑”——“到”

    “劉勝”——“到”

    “陳晨”——“到”

    “孔航”——“到”

    “夏安平”——“到”

    “李子龍”——“到”

    “杜文濤”——“到”

    七個人全部到齊,站姿筆挺,唐亦風又吹了一次哨,命令道:“隊員全體到齊,今天進行體能訓練,慢跑熱身完的繞籃球場跑二十圈,受不住的不要強制跑注意身體,受得住仍覺得綽綽有餘的,自己加圈,以身體承受度爲上限。”

    衆人齊聲應道: “是!”

    “等等。”

    “還有我,我來了!”

    辛小落狂奔而至,雙手撐着膝蓋氣喘不止,“我按時到了”。

    張雲傑張大嘴巴:“亦風隊長,看來小落聽了你的話,真厲害!”

    劉勝更是吃了一驚,也沒忘了說風涼話:“七點五十九分五十六秒來的,女生簡直是掐點狂魔!”

    唐亦風抱着球沒說話,她的膝蓋柔若無骨,手大力撐在白皙的皮膚上,長在膝蓋骨上的肉被她撐移了位,顯出了形狀可愛的小骨頭,有一種凌虐感。

    辛小落直起身,笑臉對着他一個人:“唐亦風,我來了,不能扣我工資和獎金啊,我幫你們跑步計時吧。”

    她的笑容明晃晃,如清晨未流進土壤的露珠,沾在葉片的縫隙裏,卻被意外透進來的光線照亮,折射出清澈亮眼的光。

    他走近她,低下頭在她左邊輕輕耳語又移開,留下怔住的她,而後正起身叫其他人開始訓練。

    辛小落臉漲得通紅,灼燙灼燙,因爲......他說:“劇烈運動後,走動幾步,否則屁股會變大。”這幾個字刺癢了她的耳膜,令她無端暗生一股羞意,他聲音清朗溫柔,分明不是夾帶惡意的玩笑和調戲,而是善意正派的友情提醒,不想讓那個令人想入非非的詞暴露在一個女生和衆多男生面前,她卻還是不爭氣的紅了臉。

    她慢步走在籃球場看着隊員們一圈一圈的跑,主動搬來兩箱礦泉水,一瓶一瓶給他們送過去,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一口氣能喝掉一瓶,不剩一滴。

    她看見唐亦風喝水時上下滑動的喉結,仰頭時從頭髮裏掉下的汗落盡地面,不一會兒就幹了,熱辣的太陽過於鍾情他們,不捨得降一點點溫,許是隻有二十多歲的他們才配得上滾燙的炙烤。

    一天的訓練走到頭,他們跑了數不盡的圈,流了數不清的汗,喝了六七箱礦泉水,她發現撐不下去的人還在撐,逞強,衝撞,突破在他們身上彰顯得酣暢淋漓。

    密集而艱苦,基礎又瑣碎的訓練爲的是一場籃球賽,辛小落不懂籃球,卻爲他們的喫苦精神感到觸動。

    她送去的毛巾再次拿回來已然溼透,她不敢去擰,那意味着他們喝的水盡數成爲了抗拒炎熱的證明。

    晚上和他們坐在一桌喫飯,頭一次和一堆男生湊在一起喫飯,沒有害羞和尷尬,因爲她開始和隊員們熟絡起來,送水送毛巾等瑣碎工作加近了他們之間的接觸,他們暫時沒有打成一片,但互相尊重也能找到話題聊起來。

    辛小落坐在張雲傑和唐亦風的中間自顧自地喫自己盤子裏的糖醋排骨,她真是雷打不動地一天三餐食肉而活,竟也喫不膩。

    左看看右看看,張雲傑和唐亦風盤子裏的菜都是以素食和湯爲主,她鬱悶了,難道男生不喜歡喫肉?

    她又瞟了幾眼另外幾個男生盤子裏的菜,跟她差不多啊,全是肉,青菜和湯最多當個副菜。可見,不正常是她旁邊的兩位。

    辛小落敲了敲張雲傑和唐亦風的盤子,“喂,你們兩個爲什麼不喫肉,看看我們盤子裏的,活得像和尚似的,怎麼長高的?吃了什麼藥啊,介紹給我啊?”兩個不喫肉的人長得偏偏是所有人裏最高的,老天爺犯糊塗了麼,論營養她最高好不好!

    張雲傑夾了一塊豆腐,邊喫邊跟她說:“不知道,從高中開始瘋狂長個子,我媽媽當時逼着我喝各種味道難以描述的牛奶,肉我也喫的,就是伙食費不太夠。”

    牛奶,她從小就沒斷過牛奶啊,見鬼了她的個子不知道是從初中還是高中就沒開始躥了。

    辛小落轉頭望唐亦風:“那你呢?”

    唐亦風沒理她,扔下一句“喫飽了,你們慢用”人就跑了。

    辛小落放下咬在嘴裏的筷子,嘴裏咕囔着:“怪人!”

    劉勝敲了敲她的餐盤,“小落後勤,你是第一個敢敲他餐盤的人!”說完就是一堆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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