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她可愛的不像話 >第五十五章:他的溫度
    趁監督導師閒聊的空檔,藍心撇下沒描摹完全的山水畫,手抓着反覆震動的手機,踩着高跟鞋快步走進逼仄粗陋的洗手間,“喂?打電話過來幹什麼,錢已經給你們打過去了,貪得無厭可沒什麼好下場。”

    電話那頭的人惶恐出聲:“藍小姐,不是錢的問題,昨天凌晨兩點有人攻擊了我們的設備,視頻遭到了全網刪除,現在事情的影響已經被遏制住了。”

    “你說什麼,一個晚上就把視頻全刪除了?你是在跟我講笑話嗎?”昨天下午看影響面不夠大,還不足以讓她消氣,特意加錢要求他們流出全網,爲的就是看辛小落跪地求饒。

    “藍小姐可以上網查,一個都找不到了,發也發不出去,系統崩潰病毒入侵。哎,碰到一位電腦高手我們也得不償失。”果然幹多了缺德事,團隊要遭大殃,要不是看上是佣金多的活兒,也不會接。

    對面的人不像是在說假話,她心猛地一沉,維護好的面部表情逐漸皸裂開來:“電腦高手,怎麼可能?”她還是不願相信。

    “藍小姐,電話打來就是告知你一下提前支付的佣金是沒法兒再退回給你的,畢竟我們的損失也不少,業內規矩,不好意思。”

    最大目的其實是保住這個香餑餑,誰讓這位小姐錢多呢,這個活他們是幹不下去了,以後其他的工作還是可以接的。

    明顯是想中途罷工的意思了,工作沒完成到位就不想繼續做了,她還沒善罷甘休呢!

    藍心握着手機的右手顫抖不止:“我再加錢,你們把重新視頻流出去或者直接捅到校長辦公室,錢不是問題,只要你們繼續做。”

    這幾天來,她一丁點寫生的心思都沒有,滿心想的就是如何出口惡氣,從小到大沒人敢跟她叫板,除了辛小落那個賤人。

    電話裏的人停了一會兒,又道:“藍小姐,不是錢的問題,而是視頻已經沒用了,那個人查到了視頻初始發出人的原地址,視頻剪輯做假的地方全被查出來了,他很可能掌握了所有的錄像,我們的視頻本來就是斷章取義,就算沒他的干擾也做不成實際的證據,混淆視聽給個下馬威可以,但要造成大的傷害根本過不了有心人的眼睛。”

    藍心抓着頭髮想尖叫,情緒不穩:“廢物,飯桶!當初拿錢請你們有什麼用,現在好意思過來跟我說風涼話。”

    “咚咚咚...”

    “誰?”

    門外的俞長星推了兩次門,沒推開乾脆嘴靠着門朝裏喊: “藍心,是你嗎?導師叫我找下你,到處沒有你的人影,你在跟誰講電話啊?”

    她迅速關機,細聲回她:“哦,是我,你聽錯了沒人講話,馬人講話,馬上就來。”

    下了一天一夜外加一個上午的雨,天空終是如願放晴,雨後的空氣夾帶着樹葉的清香,流動在天地之間,某一個忽然之間,你會發現四處流竄的芬芳攀上腳底,溜進衣服,最後蔓延進心裏,妙不可言。

    比起室內的籃球館,辛小落更愛露天的空地,她不太喜歡被框在一個圈子裏,即使知道外面一樣如此,依然嚮往可以看到一方天空的自由。

    人奉喜事精神爽,大概形容的便是此刻的她吧。不知是雨停消退了她煩悶的情緒,還是麻煩解除如釋重負後的恢復正常,她的臉上溢着晃眼的笑,稍有不慎便要傾瀉無餘,形如下灌直流的瀑布,攔不住也兜不下,美得沁人心脾。

    後勤的活兒,她乾的越來越得心應手,搬水遞毛巾和單人計數撿球,閉着眼睛都能幹,不時還能搶到幾個球,在球框邊來回徘徊,惱人的是她終歸沒有打籃球的天賦,搶球最多也是裝裝樣子。

    幾乎是三分鐘的熱情,投了兩次就扔球跑開,一想到在一堆人高馬大的籃球員裏耍沒有半點技術含量的雜技,她就泄了氣,關公面前耍大刀,還是缺了點自知之明。

    “嘖嘖嘖,小落後勤,你貴爲我們的後勤,連籃球都投不進一個,說出去很不好聽吶!”劉勝又開始陰陽怪氣了。

    “籃球的普通規則也不算熟,你這後勤水的很吶,拿出去賺不來面子。而且嘛,人長得也矮,跌出去身高及格線幾十米了吧,哈哈哈哈。”後半句話,人沒帶腦子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

    “你再說一遍!”

    這句話語氣平靜,不帶火氣。

    劉勝瞧了半天,沒看出來什麼不對勁兒,大着膽子重新描述一遍: “你矮,連個球都投不進。”

    全場噤聲,空氣死寂,氣氛詭異,突然辛小落那張陰森的臉朝他逼近而來。

    “啊啊啊啊啊——你幹嘛?擡...擡開腳!”

    十指連心,腳趾是掌管人能正常活動的命脈,被辛小落這重重一踩,他想大叫爹媽救命!

    “有種再說一遍!啊?”

    “啊啊啊啊啊,嗷嗷,痛...痛!”

    “說啊,再說一遍,說我矮是吧?”

    “嗷嗷嗷,對...對不起,我錯了!你一點兒都不矮,你是巨人,我矮!”

    “說我拿出去掉面兒是吧?”

    “嗷嗷嗷,姑奶奶,我求你了,我錯了,是我們沾了你的金光,你一點也不掉面兒,我以後再也不瞎說了,鬆開吧。”

    腳趾彷彿不再是他的腳趾了,痛地讓人漸趨麻木,此疼畢生難忘!

    聽到想聽的話,辛小落才慢騰騰地擡起腳,她真得感謝辛媽給她買的這雙鞋,腳底板下佈滿了防滑的釘子,不僅防滑效果顯著,踩人也帶勁兒,稍微使點兒力就能讓某人酸爽快活無比啊。

    劉勝捂着自己負傷的腳,氣憤地望着那幾個看好戲的兄弟,他真懷疑他們一個個都是聾子,沒半個人過來勸辛小落擡開腳,良心被狗吃了,胳膊肘朝外拐。

    辛小落踩完人,坐在棚子下面吸着珍珠奶茶,一口三個珍珠,兩個圓溜的黑眼珠子盯着傳來傳去的籃球。

    其實,她不是沒有研究過籃球規則,主要是聽不進,學不成,老犯困。

    她從沒腆着臉問過籃球隊裏任何一個人規則怎麼背的,球怎麼傳的,最多也就是自己大晚上回去心血來潮看看籃球比賽,順道學習下規則,出乎她意料的是,籃球賽是比數學課本還能催眠的東西,頂多撐十分鐘她便要和帥哥周公在夢裏會面了。

    奇怪的是,看他們日常訓練她沒覺得有任何枯燥無趣,果然什麼都是看人的啊,換了撥人直接從興奮劑變成安眠藥了。

    她也相信通過後勤這個工作,對籃球一竅不通的她經過慢慢的耳濡目染,她會熟悉好規則,大概懂那麼一丟丟,混個半熟對一個門外漢來說管夠了吧?畢竟她的工作不是球員,更不是裁判,只要是她的人贏了便好。就像觀看一場球賽,注重的從來不是過程而是結果。

    今天的傍晚,又是唐亦風一個人留在最後,她已經習慣了看他奔跑和跳躍的背影,伴着日暮,沉進雲底。

    楊教練出國需要半個月,所有的訓練任務和安排全部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平常除了那次匪夷所思的遲到,他是清晨第一個到的,晚上最後一個離開的,他所付出的汗水和艱辛最清楚的人莫過於他自己。

    他踩着晨霧而來,伴着日落而歸,或許還有許多個不爲人知的夜晚,他一個人在籃球場通宵到天明。

    爲什麼最厲害的人最努力?她想不通,換做是她大概不會自律到他那種地步。

    人與人之間的不同是上天早就劃分好的嗎?那她和他之間的差距應該大到無法丈量了。

    籃筐邊的他一招手,她便明瞭他結束了訓練。她把摺好的毛巾揮散開,甚至破天荒地替他提前擰好了瓶蓋,大腦自動做出的反應,她不知道爲什麼。

    “謝謝。”

    簡短無暇的兩個字,她聽了無數遍,卻只有這個聲音最中聽。

    辛小落不太自然地撇開眼睛,注意到地上旋轉的球,那個球不安分,在地上滾來滾去一直轉圈圈,像她的心轉來轉去,毫無停下的意味。

    不知是出於什麼意念,她跑過去撿起它,用力往籃筐方向一扔,它劃出一條漂亮的圓弧線,飛得與籃筐無比接近,眼看着就要落入框內,突然間左偏,很可惜,擦邊彈回。

    第一次離進球那麼近,遺憾以失敗告終,她走回球旁低下頭去撿,卻撞到了頭,還沾溼了白淨的額頭。

    球被唐亦風撿了去,她碰到頭後就選擇了放棄。

    只見那人保持蹲姿,仰起頭,額前的碎髮已然半溼,太陽穴留下一圈曬紅的印記一直延伸到眼尾,思索半秒後展脣:“我來教你投一次。”

    她亦鬼使神差地應了句:“好。”

    下一秒,便是他抱着球站起身,來到她身後。

    隔的太近太近,不留半絲距離,他完全靠在她的背後,僅隔着衣服的相貼。

    他躬下身,難以承受的重力壓迫着她與他一起躬起,嚴絲密合,她能清楚地感受他心臟的每一次跳動,不知是誰的心,全然亂了陣腳,錯了頻率。

    他爲什麼會那麼熱?他的胸膛過於寬闊,把她完整地包住,不漏掉一絲一毫。他跳動的心臟有規律地拍打着她的細背,球被放在她的手中,而她只能感覺到他手臂的肌肉是如何殘忍地擠壓着她的細胳膊。

    球緩慢上移,還來不及感受,便藉着他的力往空中一拋,沒有任何意外,球進了,而她全程沒用半分心思在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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