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冷暖色調相加，風格糅合的很融洽，給人一種溫暖中不失氣場的感覺。
很像是寧穎珊的風格。
默默地收回視線，厲靳言低頭淺啜了一口杯中的清茶，苦澀而清幽的茶味在他的齒間瀰漫開來。
他忽然有些感觸。
常年一個人獨居於偌大的別墅卻從來沒有歸屬感，而這份歸屬感他竟然在這個小小的公寓裏找到了。
甚至讓他產生一種不想離開的感覺。
“厲總，您茶喝完了沒有？”寧穎珊的聲音把他的思緒喚了回來。
一回頭纔看到女人正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一副迫不及待要下逐客令的樣子。
脣角幾不可查地揚了揚，厲靳言緩緩開口：“現在好像挺晚了，我覺得開夜車不安全，能不能在寧小姐這裏借宿一晚？”
“哈？”寧穎珊錯愕地瞪大了眼睛，她以爲自己聽錯了。
厲靳言居然想在她這裏借宿一晚？
“厲總開什麼玩笑呢？以您尊貴的身份，住在我這裏好像不太合適，”寧穎珊幾乎是立刻就要拒絕：“況且我住的公寓很小，只有兩個臥室，我跟小君一人住一間，實在是沒有多餘的房間。”
實在是厲靳言找的藉口太爛了，真把他留下來，她揣不透他是什麼居心，當然不能冒險。
“我可以睡沙發。”厲靳言很是理所應當地開口。
“……”
寧穎珊哭笑不得，她覺得提出這個荒誕的要求的厲靳言肯定是瘋了，她要是答應她也就瘋了。
懶得跟他口舌之爭，寧穎珊直接把小傢伙搬了出來。
“我們小君很認生，他不習慣跟外人共處一室。雖然我知道這樣很不禮貌，不過厲總可以問問小君，他要是同意您留下來那您就留下來。”
說着寧穎珊看了小傢伙一眼，順便給他使了個眼色。
她有這個自信，小傢伙是知道厲靳言的底細的，甚至小傢伙比她還更討厭厲靳言，怎麼會讓他留下來？
厲靳言轉頭，把目光落在小傢伙的身上。
“小君，你同意我留下來麼？”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卻在問完這句話之後對着小傢伙，無聲地做了一個口型。
那個口型是人工智能中專業術語的一個符號，也是兩人之間的一個暗號。
小傢伙最近正對工智能感興趣，之前他在厲家發現了一個人工智能完全系統的機器人，當時就超感興趣想帶走研究研究，不過厲靳言並沒有立即給他，而是說用這個機器人跟他做一個交易。
至於什麼交易，他想好了再告訴他。
小傢伙對那機器人心癢癢，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而現在就是做交易的時候。
小傢伙一張白嫩嫩的小臉瞬間皺成了小包子，一面是媽咪，一面是他最想要的小機器人，到底應該選哪個？
猶豫了片刻，小傢伙閉了閉眼睛，還是點了點頭：“既然厲叔叔想留下，那就讓他留下好了。”
“什麼？”寧穎珊自信的笑容僵在臉上，她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小傢伙：“寧小君，你剛剛說什麼？”
“反正也是睡沙發，我們睡房間裏，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小傢伙弱弱地說道，聲音明顯底氣不足。
厲靳言似笑非笑地看向寧穎珊：“小君同意我留下來，這下沒問題了吧？”
寧穎珊說不出話來，畢竟剛剛是她自己口口聲聲說了如果小傢伙同意她就同意人留下來，現在反悔的話就太打臉了。
一時間寧穎珊的表情也無比精彩，這是第一次她跟厲靳言博弈的過程中事態超出她的控制，雖然也不是什麼大事。
最後寧穎珊還是點頭同意厲靳言留了下來。
“但你只能睡沙發。”這是她讓步最後的倔強。
睡覺前要給小傢伙洗澡，不過厲靳言提議寧穎珊先去洗。
“不是滿身酒味不舒服嗎？”坐在沙發上，厲靳言修長的雙腿疊放，挑眸看寧穎珊：“洗個澡換身衣服會好很多。”
寧穎珊看着他，厲靳言太過於理所當然，就連說話的語氣也那麼理所當然，就好像丈夫對妻子的提醒一樣……
這念頭從腦子裏冒出的一剎那寧穎珊就立刻打住了。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居然會冒出這種想法？
她跟厲靳言，早八輩子不是夫妻了。
嘲諷地笑了笑，她轉身回房間拿了衣服去浴室。很快，嘩啦啦的水聲便從浴室裏傳了出來。
“厲叔叔，這次我幫了你，什麼時候把小機器人給我？”寧穎珊一走，小傢伙就邁着小短腿跑到了厲靳言的身邊。
“我明天就讓人給你送過來。”厲靳言側眸，看着眼前這張稚氣未脫，卻有七八分跟他相似的小臉蛋，墨瞳微眯。
“爲了機器人拿你媽咪做交易，值得嗎？”
“厲叔叔，我這可是幫了你，你這麼跟我說話是不對的哦！”
晃了晃圓圓的小腦袋，小傢伙一本正經地看着他：
“雖然我的確不怎麼喜歡你，但跟你接觸下來，我覺得你好像又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這幾天他又陸陸續續查到一些關於厲靳言的資料，這些資料顯示的厲靳言跟他曾經瞭解的厲靳言又不那麼相像，只是有些信息他無法驗證，只能繼續觀察。
“我覺得你是想追我媽咪吧？”滴溜溜的葡萄眼轉了轉，寧小君狡黠的看着厲靳言：“那你能不能拿出點誠意來？”
“看不出來，你這麼人小鬼大。”
還真是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深邃的眸底閃過一絲暗芒，厲靳言脣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你希望我追到你媽咪？”
“試試就知道了。”小傢伙聳了聳肩，一副很理智的模樣：“剛好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觀察。”
“觀察什麼？”
厲靳言詢問，小傢伙卻怎麼都不開口了。
等寧穎珊洗完澡走到客廳，恰好跟厲靳言擡起的眼眸對上。
兩人四目，在空氣中撞出了看不見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