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完民就走,您都不打算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寧穎珊抱着手臂,擋在他的面前,微微挑起眉眼:“厲總這樣會不會有點太不尊重人了?”
厲靳言微掀的眉眼閃過一分詫異,聲音依舊淡淡的。
“我以爲你不會想聽我任何解釋。”
他做出這樣的事,大概是覺得她再也不會想理他了,也許生理厭惡都不止,也許他離開的越快,便能讓她的厭惡增長的沒有那麼快。
厲靳言是這麼想的。
“爲什麼不?”
寧穎珊勾起脣角笑了笑:“厲總差點對我實施人身侵犯,總不能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吧?”
厲靳言垂眸:“那你想怎麼辦?”
“至少我得知道發生了什麼,纔好確定自己怎麼處理。”女人的語氣很坦然,看向他的眼神也並不避諱。
厲靳言抿了抿薄脣,最終還是把之前在厲宅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寧穎珊。
“我確實沒想過連我親生母親都會在背後算計我,不然這種下三濫的招數,我絕不會中招。”
厲靳言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說完這件事,眼中的寒意莫名凜冽了幾分。
寧穎珊睜大了眼睛,對於厲靳言吐露的實情,她可真是萬萬沒想到!這夏初心不會真是黔驢技窮了吧?居然連這種套路都想出來了?
要真是這樣,她都替她覺得悲哀,順便也不覺得她還有必要把她當做對手了。
“所以,厲總來找上我,是把我當成了你的泄火工具?”聽完厲靳言說的話,寧穎珊早已平靜了下來,她捋了捋額前的發,似笑非笑地擡起頭來。
這個問題實際上很尖銳,厲靳言卻並沒有避諱寧穎珊的眼神。他看着她,瞳眸裏映着她的臉,神色逐漸變得認真。
“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您是什麼意思呢?”
“我只知道,我第一個能想起來的人,是你。”厲靳言啞着嗓音,一字一句,語調卻分外鄭重。
如果他真是一個隨便的人,他大可以隨了厲母的心意,反正夏初心就在那裏,巴不得他能對她做些什麼。
可是他對所有女人都很排斥,唯獨能想起,能接受的人,只有寧穎珊。
這個道理寧穎珊不是想不明白,不過她也沒料到厲靳言會這麼直接地說出來。
“厲總這句話會讓我以爲,你已經假戲真做。”她緋色的脣瓣掀起,語調輕飄飄地,卻彷彿騷動人心的羽毛。
“愛上我了。”
這幾個字如同一陣風一樣吹進了厲靳言的心裏。
他瞳孔驟縮,連太陽穴都跳動的厲害。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他不禁擡頭看向寧穎珊,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捕捉到問這個問題時,哪怕一絲絲不一樣的情緒。
可是卻沒有。
他甚至無法分辨,她問這個問題,僅僅是爲了開玩笑的,還是出自真心。
“你希望我的回答是什麼?”他垂斂眼眸,不動聲色的收斂自己的情緒,語調卻有幾分迫人逼問的態勢。
她的眼前又浮現出龐長澤的臉,心念微動的瞬間及時的移開了視線。
“我只是隨口問一下而已,怎麼敢期待厲總要怎麼回答?”寧穎珊撥弄頭髮,淡淡的笑了笑,視線卻不在他身上。
“不過我還是覺得演戲就是演戲,最好不要真假混淆,不然對我們誰都不好,也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不必要的誤會?”厲靳言忽然冷笑一聲:“你是怕引起龐長澤的誤會吧?”
寧穎珊抿脣,不置可否。
厲靳言三兩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凝視着她。
“你真的喜歡龐長澤?”
“難道我不應該喜歡他?”
寧穎珊毫不畏懼地回答,聲線很平穩:“他陪在我身邊整整五年,沒有他,大概也沒有現在的我。”
一字一句,沒有絲毫的避諱。
寧穎珊知道她這麼說了,很有可能會讓厲靳言察覺到什麼。
譬如,她根本就沒有失憶的真相。
可到現在她反倒沒那麼在意了,厲靳言不是普通人,在重逢之初,她不過是撒了一個最拙劣的謊言而已。當時就連她都沒想過,這謊言能維持多久。
相處這麼久,也許她早已破綻百出,厲靳言也早已察覺。
但他到現在爲止都沒有對她做出過什麼出格的事,足以可見,這個謊言沒那麼嚴重。
厲靳言定定的看着她,在聽到寧穎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神終於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的確,他對於這五年來她經歷了什麼他一無所知,他最後的一眼印象,是五年前,寧穎珊連人帶車墜下山崖。
這五年來,他欠她的,又豈是當初沒有及時的伸出救援之手?
他欠的,經過時間積累,已經越來越多。
在這一點上,他的確比不上龐長澤,甚至他還要對他說一句謝謝。如果沒有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現在的寧穎珊。
喉頭動了動,最後只沙啞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厲靳言的臉色深沉如水,連眼底的光也叫人看不見。他拿起西裝外套,轉身就往外走。
莫名的,寧穎珊從他的身上,看到了他失魂落魄的情緒。心底,像是被一根尖銳的針刺痛,她忍不住開口:“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
“難道你想讓我留下來?”厲靳言腳步一頓,不着痕跡地回頭:“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有多危險。”
知道他說這話是故意的,他現在周身並沒有那種危險的氣息。
寧穎珊梗着脖子,硬邦邦的回答:“只是問一問而已,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厲靳言笑了笑,也不惱,身影逐漸消失在了大門口。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徹底消失,寧穎珊緊緊地咬住了脣,眼神沉凝,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對厲靳言,原來她並不是一點都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