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動着咖啡杯裏的湯匙，龐長澤垂下眼眸，眼角眉梢都是掩藏不住的落寞。
寧穎珊攥緊了手指，雖然因爲小君的事，她對龐長澤的確抱有不小的怒氣，可真到了兩人面對面攤牌的時候，她卻說不出什麼來。
好一會兒，她才抿了抿脣，淡然開口：“小君已經沒事了，這件事就過去了。我也應該對你說一句抱歉，是我處理問題的方式不恰當。”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龐長澤擡起眼眸，直視着寧穎珊的眼睛。
“我已經想好了，可以給你一段時間考慮，過兩天我要回B國，處理一下總公司的一些經濟糾紛。厲靳言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對我的公司下手，可是一點都沒有留情。”
自嘲地笑了笑，龐長澤墨瞳深邃。
“這段時間，我可以退讓一步，讓你留在厲靳言的身邊，你可以在相處之後比較，確定到底要跟誰在一起。如果過了這段時間，你的選擇還是厲靳言的話，我會無條件退出。”
“這樣，你應該不會覺得我在逼你吧？”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寧穎珊。
寧穎珊有些怔然，她好一陣沒有反應過來，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是認真的？”
“怎麼，你現在想反悔跟我一起走也來得及。”龐長澤戲謔地開口，半晌才正色道：
“我是認真的，我承認之前和你的相處方式有問題，我也在反思自己，會盡快改正。當然，最重要的是，強扭的瓜不甜，我不會再強迫你做任何事。無論你最後的選擇是誰，我都會尊重你。”
寧穎珊默然。
在跟龐長澤會面的時候，她設想過無數種兩人面對面談話的內容，方式，也曾做過最壞的打算，就是撕破臉。
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龐長澤的回答竟然是這樣的。
出乎她的意料，同時也讓她心頭赧然。
她似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鼻腔有些發酸，對於龐長澤，寧穎珊有愧疚，也有抱歉。可除了一句謝謝，她更多的也說不出什麼。
走出咖啡廳的時候，龐長澤轉過身，給了她一個擁抱。
他把她抱的很緊，寧穎珊低着頭，沒有拒絕。
“珊珊，我還是要對你說，我對你的愛從未改變。我這麼做，也不代表我放棄了。在你沒有做出真正的決定前，我會一直等你。”
寧穎珊咬着嘴脣，聲音悶悶的，好一會兒才說出兩個字：祝你一路順風。”
“我會注意的，”龐長澤拍了拍寧穎珊的肩膀，對她溫柔一笑：“好了，你快回去陪小君吧！我先走了。”
“再見。”
心頭五味雜陳，送了龐長澤上車後，寧穎珊便往醫院裏走。
她沒有注意到，車窗後，龐長澤的視線始終集中在她身上，沒有移開。
原本臉上釋然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他面無表情地發動了車子，沉下的黑眸裏凝着一片冰霜。
此時有知道電話打了進來，似乎是在詢問他情況。
“你說的以退爲進的辦法最好有用。”他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語調清冷至極。
他有一下沒一下，漫不經心地敲着方向盤，脣邊溢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培養了五年，我花了多少心血，纔有這麼一個符合我要求的，完美的替代品，我怎麼會放棄呢？”
“除非我死了。”
“厲總，我們的人已經攻破了龐氏總部的股票大盤，龐長澤已經飛回B國收拾殘局，估計這段時間他有的忙了，暫時應該不會回來。”
厲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陳林站在辦公桌前，恭謹地彙報工作情況。
厲靳言轉動手裏的黑色簽字筆，不動聲色地擡起眉眼：“讓你查龐長澤的背景，有沒有查到什麼東西？”
“回厲總，龐氏集團是靠地產業發家，龐長澤自小在B國定居，作爲當地的華裔，很早就開始擴充自己的人脈關係……”
“我問的不是這個。”厲靳言蹙眉，聲線涼薄。
“我想知道他私人生活方面的東西。”
“這……”
陳林扶了扶眼鏡，神色變得有些困惑：“我們也調查過他的私人生活，不過發現他的私人感情方面幾乎是一片空白，除了十九歲的時候在學校的時候交過一個女朋友，之後公開確定過的女朋友，就是寧小姐……”
說這話的時候陳林小心翼翼地看了厲靳言一眼，這才繼續：“中間這麼長的空白期，他竟然一個女朋友都沒再交過，連個短暫的女伴都沒有，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厲靳言停下轉筆的動作，眸底劃過一片暗芒：
“那他第一個女朋友現在在哪裏？”
“我們調查出來的結果，他這位女朋友早在畢業之後不久，就因爲一場車禍意外身亡了。”
陳林回答。
“去世了？”
“對。”
“那龐長澤當時還跟他女朋友在一起嗎？”
“這個不太清楚，畢竟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陳林皺了皺眉頭，有些抱歉地回答：“不好意思厲總，關於龐長澤的私生活，我只查到了這些。”
“沒關係，我知道你盡力了。”厲靳言抿了抿脣，在陳林出去之後，他翻閱着他留下來的資料，神色若有所思。
龐長澤的私人感情方面表面看起來很正常，不過越正常，反而越讓厲靳言覺得不對勁。
他一定忽略了什麼。
而忽略的東西，肯定就是關鍵。
新劇宣傳期快要接近尾聲，劇方聯繫整個主創團隊打算拍一個宣傳視頻。寧穎珊作爲導演，第一個到了拍攝現場。
李冰燕緊隨其後，兩人見面就打了招呼。
小君住院的時候李冰燕也來看望過好幾次，讓寧穎珊有什麼需要她幫忙的隨時找她，不過今天寧穎珊卻發現，李冰燕的臉色有些憔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怎麼了？”
寧穎珊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狀態看起來不太好啊!”
“我沒事。”
李冰燕勉強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