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華端起茶碗輕抿了一口,皇帝的臉卻無端陰沉了許多,慢條斯理道:“三十年前,朕曾與你師父程知遊交過手,那時他亦是六級真氣,朕被打得當場吐血,在牀上躺了半月有餘纔可活動自如,現下你亦是六級,卻如此輕易便敗於朕的手下,你且跟朕說來,朕爲何贏了?”

    安華見勢不對,暗自攥了攥衣角,良久不知作何答覆。

    皇帝眨了眨眼,端起茶碗一口悶淨,末了還道:“朕在問你話。”

    登時,康太監哈腰款款步入光華殿,畢恭畢敬行禮道:“皇上,太子梁戩覲見。”

    皇帝眼皮沒擡,不甚在意道:“讓他在殿外候着。”

    康若海應聲退下後,太子未經允許便走了進來,跪下拱手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皇帝微微擡起眼皮,沉着臉道:“戩兒,朕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太子聞言,蹙眉道:“兒臣知錯,請父皇恕罪。”

    皇帝看了一眼啞言了的安華,淡淡道:“退下吧。”

    安華如釋重負,擦了擦額角的汗,站起身來便退了下去。

    待安華退下,皇帝才擡起頭,站起身來,走回了辦公桌前緩緩坐下,沉聲道:“戩兒,這次來又是爲了何事?”

    太子梁戩蹙着眉頭,開口說道:“父皇,兒臣真真不願娶風家大小姐風沅芷,恕兒臣不能從命,還請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勉強繃住了而不至於露出猙獰來,沉聲怒道:“大膽,你敢抗旨不成?”

    太子梁戩心裏一瞬忐忑了起來,沉吟道:“父皇,兒臣從未見過風家大小姐,亦從未對她有過任何感情,兒臣自八歲起的十八年來,心裏只有青丘帝姬,除了她,兒臣此生絕不娶他人。”

    皇帝怒道:“你若執意抗旨,朕便賜死你。”

    太子眼底烏黑,聲音也帶了些低沉:“父皇,不論如何,兒臣絕不願娶風家大小姐,如若父皇執意將她指婚給兒臣,兒臣唯願一死。”

    這話一出,氣得皇帝臉色發青,良久,太子才聽皇帝一聲長嘆。

    突然,康太監又從殿外走進來開口道:“皇上,八皇子梁漓覲見!”

    “宣。”

    八皇子梁漓步入,跪下拱手作揖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

    “起身。”

    “謝父皇。”

    “阿漓,此番前來所謂何事?”

    八皇子回答道:“兒臣今日前來,是爲父皇賜婚一事。”

    “莫非你與戩兒一樣,都要抗旨不成?”

    八皇子看了一眼太子,跪下道:“父皇,兒臣對安家大小姐無意,還請父皇收回成命。”

    “啪!”

    皇帝一掌拍在桌上發出聲響。

    倏忽,康太監再次哈腰步入,道:“皇上,貴妃娘娘覲見。”

    皇帝輕輕揉了揉微蹙的眉頭,道:“宣!”

    皇帝話畢,宮女扶着餘霜默慢悠悠的走進了光華殿,餘霜默福身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平身。”

    “謝皇上。”

    皇帝疑惑道:“不知默兒前來,所謂何事?”

    餘霜默輕輕笑笑,“皇上,前些日子您賜婚後,阿漓便一直悶悶不樂,沒想到今日跑光華殿來了,怎麼說臣妾也是阿漓的額娘,自是見不得自己的兒子受苦,現下阿漓並不願娶安家大小姐,臣妾怕阿漓生出什麼事端來,便來瞧瞧。”

    “這些年,你視他如己出般愛他,他這性子卻是給你惹了不少禍端,眼下到了婚配的年紀,還是讓你這般操心。”

    餘霜默微微笑道:“無事,既是自己的兒子,操心又有何妨。”

    皇帝皺了皺眉,道:“戩兒以死相逼,要朕收回成命,如此這般莽撞,朕是斷斷不可讓他繼續當太子了。”

    餘霜默聞聲,竟不着痕跡的暗自生出些許笑意,緩緩開口道:“皇上這是要廢了太子?”

    皇帝冷冷道:“朕打算賜死他。”

    心裏如何翻騰,面上的功夫卻是要做足,餘霜默慢悠悠的走到皇帝身旁,柔聲道:“皇上,臣妾以爲,對於太子可不作賜死的處理,皇上賜婚,太子不從,皇上大可廢了他的太子之位,將他驅逐出京都數年,如此既可讓他這數年裏好好反思,又可彰顯皇上深明大義。”

    餘霜默這數年來深受皇帝寵愛,如今升至貴妃,協助皇后管理後宮,說出的話在皇帝心中自然還算有些許分量。

    皇帝沉思良久,見兩兒子端端正正跪在地上,沉聲道:“既如此,朕便廢了太子之位,讓戩兒以潤郡王身份,驅逐至邊疆十年,十年內不得回京都,以示懲罰。”

    餘霜默笑了笑,很快便又把笑意全收了回來。

    太子梁戩拱手道:“兒臣謝父皇。”

    八皇子見太子因拒婚一事被廢,撅了撅嘴,頓生泄意,餘霜默慢條斯理的輕笑道:“皇上,現下阿漓對安家二小姐並無情意,臣妾以爲,皇上可安排讓兩人相識的機會以培養感情,好爲日後的婚事做準備。”

    向來聽餘霜默話的八皇子見其額娘這般說,雖還是不願與安家二小姐成親,卻也沒了反抗之意。

    皇上勾了勾脣,道:“默兒所言極是,既如此,那便按默兒說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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