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扶刀行 >第一卷 江湖氣運百年流 第六十九章 學武利與弊
    陰暗破敗的街道上,轉眼便只剩下張、齊二人。

    張松望着二人離去的身影,忍不住感慨道:“少年英雄,風華正茂。小鶴,你能不能想到,兩年前他們還只是兩個不諧世事的毛頭小子。”說完扭頭看向齊鶴,一臉怪異道:“話說回來,你這傢伙也和他們一樣大啊,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齊鶴哭喪着臉道:“老大,那兩個可是妖孽啊,我一個正常人怎麼和他們比!”

    “倒也是!”張松點點頭,望着牆角插入的斜陽,感嘆道:“兩個妖孽啊,這個江湖以後精彩了,我們靠水鎮也要出名了!”

    從街道出來之後,孟離直接與李其峯分別,返回孟家村。

    五天前他來到靠水鎮,本是爲了賣掉那一車由他與孟江西一同捕獲的魚蝦。沒想到竟遇到胡斐在靠水鎮作案,一怒之下便與李其峯揭了懸賞,整整折磨了胡斐五日,這纔出了一口惡氣。

    有仇必報,是孟離這兩年懂得的道理之一。做人不可太忍讓,尤其是需要銳意進取的武者,更要堅守本心,若是心志受挫,便再難有大成就。

    孟離不是聖人,沒有那種唾面自乾的大智慧。雖然在燕行觀這兩年的刻意調教下,他心思細膩的程度已遠超常人,但他畢竟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對看不慣的事情,還是忍不住會衝動。

    胡斐這個插曲,對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個匆匆過客。這個惡徒不是他殺死的第一個人,更不會是他殺死的最後一人。

    孟離的狀況,註定他將會有一段不同尋常的旅程,最終,也許會會和大多數江湖人一樣,難逃一死。但在此之前,他的腳步卻永遠不會停下。

    回到孟家村,已是一個時辰後,估摸着時間差不多的孟離沒有進村,反而來到漁場。剛一走進岸邊,就看到一艘熟悉的漁船從河中滑回,靠向岸邊。

    孟離見到漁船,向漁船上的孟江西招了招手。

    孟江西見到孟離後哈哈大笑,在漁船即將靠近岸邊的時候,將一根麻繩拋向岸上。

    那本應枯黃顏色的麻繩,在長年經過海水浸泡後,如今已變成黑褐色,拇指粗細,一頭拴在船頭,一頭做成一個索套。

    孟離接住麻繩,竟不將那做好索套的麻繩套在上木樁,反而是雙臂發力,將漁船一點一點拉了過來。

    咚的一聲,漁船靠岸。

    孟江西從船上跳下,拍着孟離結實的臂膀說道:“好小子,終於捨得回來了。這五天你都不知道我一個人有多無聊。”

    看到孟江西興奮的樣子,孟離有些哭笑不得,這位被附近幾大漁場共尊爲魚王的獵魚好手,自從與他搭夥後,就徹底放飛自我。

    至於原因嘛,也許是因爲孟離表現的太過出色。

    兩年前,自從孟離隨他正式出船,他在分心教授孟離捕魚技巧的同時,不僅沒有耽誤捕魚的工作,捕魚量還大大提升。

    孟離在捕魚上的天賦,就如他在武道上表現出來的天賦一樣,讓人歎爲觀止。

    一個優秀的人,不論做什麼都會優秀,這句在孟江西以前聽來會覺得有些可笑,現在想想也許真的有些道理。

    這世上,哪有無所不能的全才?

    但有些事情的確共同,孟離因學武而得來的力量,對他們出船捕魚的確起到了極大幫助。

    沒錯,孟離學武的事,孟江西已經知道,同時他也是孟家村中唯一一個知情者,就連他的家人都沒有告訴。

    在孟江西的印象中,孟離有一個神出鬼沒的師父,非常神祕,一開始還有些擔心,但在確定那神祕人沒有惡意後,便將心放了下來。

    對孟江西而言,孟離學武,這是一件喜憂參半的事情,好的一面,自然是順應人人學武的風氣,塑品格,強體魄,自強不息。

    南唐重武,十四年前兩國休戰以後,便將國家大事定在“武”字之上,當時文韜武略被列爲古來帝王第一的治文帝,曾與文武百官在朝會上商討了一天一夜,最終擬定下“二十年內,人人練武”的八字真言。

    不論男女,不論貧賤,即便是生活在最底層的市井小民,二十年內,也要有機會學練武藝。

    這便是歷史上史無前例的“定武之志”。

    定武之志,不僅改變了南唐的歷史軌跡,也對雄立於北方的梁都起到深遠影響。

    同年臘月,北梁頒佈國策,也將國家大事推重於武,大力扶持江湖門派發展,同時海納百川,引江湖各門派投效,做那江湖與廟堂之上最大的領頭羊。

    孟離學武,不落人後,這是好事。畢竟在這人人皆有武可學的世道,若沒有一兩手防身的本領,又如何生存?

    孟江西生於亂世,活於亂世,安定富足的日子,剛剛過了十來年,定武之志雖然與他無關。但有強身之法在身,也能理解學武的益處。否則他這魚王的名頭又是如何而來?

    孟江西深深看了孟離一眼,對這個好似營養不良的黑瘦少年不禁擔憂起來。

    學武是好事,但隨之帶來的風險卻也不少。學武者好勇鬥狠,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自颳起這陣崇武之風后,不知有多少大好兒郎,因此而折掉性命。其中不乏有準備充足的世家兒郎。

    崇武兒郎出江湖,溺於江湖。滿身抱負還未來得及施展,就要葬骨於此,不得不說,這真是一件諷刺的事情。

    孟江西視孟離爲子侄,自然不希望他出事。

    孟離哈哈一笑道:“知道老孟叔您辛苦,等回去之後我讓劉嬸給您做您最喜歡的魚湯麪喫。”

    聽到“魚湯麪”三個字,孟江西臉上浮現一抹渴望。

    這個魚湯麪,味道真是沒得說,別看做法和原料都簡單,但對整天喫魚都已快喫膩的孟江西而言,依舊是一道饕鬄大餐。

    只可惜,這道魚湯麪傳於孟離的母親,起初做出來也是祭奠孟離的父母,沒有孟離開口,他家那口子是萬萬不會出手的。

    孟江西白眼一翻,埋怨道:“我家那口子,有時候我真懷疑他是不是我媳婦,聽說她已經將做魚湯麪的手藝傳給了你?”

    孟離點點頭,笑而不語。

    見他這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孟江西沒好氣道:“要說最沒良心的還是你這傢伙,你既然都學到了這門手藝,還不知孝敬你老孟叔,白讓你老孟叔疼你這麼些年了。”

    沒想到竟被引火燒身的孟離摸摸鼻子,哭笑不得道:“我這也是剛學,許多步驟還沒有弄清,等我成功了,一定請您第一個品嚐。”

    “這還差不多!”

    孟江西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說道:“哦,對了,你不在的這幾天,我又捕到不少魚,再過兩天就要過年了,原本我是想讓小柔陪着我去靠水鎮把魚賣掉,不過昨晚她崴到了腳,所以還要辛苦你一趟。”

    孟離眉頭一皺,擔憂道:“崴到腳了?問題不大吧?”

    孟江西搖搖頭,道:“我已經幫她處理過了,靜養幾天就能痊癒。”

    聽說孟柔沒有大礙,孟離鬆了一口氣。

    “孟柔腿腳不方便,家裏也需要人照顧,老孟叔你就不要去走了,賣魚的事情我一個人就能解決。”

    孟江西遲疑道:“你一個人行嗎?這兩天捕到的魚可不少,我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五百斤。”

    五百斤魚,在這個寒冷時節,的確已不能算少。畢竟是年關將近的重要時節,若能全部賣去倒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不過,難就難在這個時候喫得起的人家並不多。

    孟離將之前從李其峯那得到的銀子拿了出來,笑道:“老孟叔,你看這是什麼?”

    孟江西驚道:“這次的魚錢?”

    孟離將兩定銀子放到孟江西手裏,若有其事道:“我這次去靠水鎮之所以待了這麼長的時間,其實是在談一筆大買賣,這一批魚你交給我,我保證分分鐘給你解決掉。”

    孟江西凝視孟離,懷疑道:“你真的沒有騙我?”

    孟離笑嘻嘻道:“老孟叔,你看我幾時騙過你。”

    “那倒是。”孟江西竟然沒有看出他在說謊,點頭道:“既然你有門路,那就按你的門路走。老規矩,明天一早我開船把你送到距離靠水鎮最近的岸口,剩下的路,你自己推車過去。”

    孟離拍手道:“好,就這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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