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見。”</p>
……</p>
“興欣戰隊隊長葉修，宣佈退役。”</p>
攫欝攫。……場上，再也不見。</p>
*******</p>
遙控器“啪”的一聲落到地上。邱非呆呆地站在電視前，看着屏幕上興欣女老闆一張一闔的雙脣，和她旁邊蘇沐橙凝重而嚴肅的神情：</p>
厺厽 顶点小说网 xindingdianxsw.com 厺厽。“興欣未來，將由蘇沐橙擔任隊長，方銳擔任副隊長……”</p>
“感謝各位對興欣的支持，我們仍然會與大家一起走下去……”</p>
“他說，該回家了……”</p>
邱非突然轉身奔了出去。</p>
他把一聲聲的“隊長”甩在身後，奔過走廊，奔下樓梯，奔出大門——門外八車道的寬闊大街上車水馬龍，熾白的陽光照在夏日午後乾燥的水泥路面上，再明晃晃地反射進眼睛裏，刺得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閉起眼來。</p>
邱非沒有閉眼。</p>
他茫然四顧。眼前的街景陌生而又熟悉，說熟悉，他們在這裏已經待了足足一年；說陌生，背後沒有高高豎在樓頂的嘉世隊徽，沒有近在咫尺的過街樓和知味觀的廣告燈箱，也沒有……斜對面的，興欣網吧。</p>
他們搬過來已經一年了。</p>
離興欣，離當年曾經輝煌過的嘉世，足足二十公里。</p>
再也不可能有那麼一個網吧，讓他穿過馬路就可以邁進大門，問，葉修在哪裏。</p>
那一瞬間，邱非站在盛夏午後熾熱到扭曲的空氣中，如同冷水澆頭。</p>
“隊長！”</p>
“隊長？”</p>
“隊長……”</p>
身後一片騰騰騰跑步的聲音。邱非慢慢轉過身，望向那一張張擔憂的、緊張的、欲言又止的臉。</p>
“回去吧。”他勉強笑了笑，擡手止住了他們所有人的探問，第一個邁開腳步：</p>
“我沒事。”</p>
*****</p>
葉修退役的專題仍在繼續。屏幕上光影變幻，配合着鏗鏗鏘鏘如同交響樂的聲效，初戰勝皇風，再戰克霸圖，一杆戰矛擊破繁花血景……接下來是連續四個賽季的征戰，鬥神強悍依舊，王朝輝煌不再，直到第八賽季被逼退役，一葉之秋易主，葉修在那個雪夜孤身一人走進網吧……</p>
一級小號開始的漫漫征程，十區副本記錄上寫下的名字，殺入神之領域的轟動，挑戰賽擊敗嘉世的艱難，然後，是空前絕後的三十七連勝，是第十賽季總冠軍的輝煌。</p>
視頻的最後，一葉之秋，君莫笑，持矛執傘背身而立。一個慢慢移向畫面左邊盡頭，一邊移動，一邊漸漸淡去直至無蹤，另一個……也在前者消失之後，漸漸渙散在了畫面的右方。</p>
邱非出神地看着。</p>
“前輩，場上見。”</p>
“場上見。”</p>
漫長的挑戰賽，漫長的，嘉世從廢墟上重新站起的一年。召集隊員卻一次次被拒絕的茫然，訓練到麻木的手指和頭腦，研究戰術不得其門而入的焦躁，挑戰賽裏一個又一個強敵……對誅仙，對明青，對玄奇……</p>
那麼多艱難，那麼多困苦，累到幾乎撐不下去的時候他每每會想起那個笑容，想起那句輕飄飄卻依然鄭重的回答：</p>
“場上見。”</p>
千難萬險，拼盡全力，終於把嘉世帶回職業聯賽，終於有資格站到場上，與你一戰。</p>
然後你說，場上，再也不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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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時候爲什麼不放棄呢。</p>
邱非機械性地打開了訓練軟件。小小的戰鬥法師在屏幕上做着各種動作，奔跑，跳躍，翻滾……</p>
從加入嘉世訓練營開始，三年，一千多天，每天都會做的練習。</p>
那時他16歲。16歲的少年在像今天這樣的一個夏日，揹着包進了嘉世大門，敲了敲門房的玻璃窗：“師傅，訓練營怎麼走？”</p>
“訓練營啊？這個點兒不開呢，一點半再來。”</p>
門房大叔頭也不擡地回答。邱非有些爲難地看了眼外面——天實在是熱，而他手裏的零花錢，要去麥當勞買杯飲料坐一個小時，晚飯就要打折扣了……</p>
“讓他先進來吧。天這麼熱。”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從房間深處傳來。門緊接着就開了，邱非閃身進來，第一件事，是貪婪地吸了一口空調吹出的冷風。跟着纔看到說話的是一個穿着老頭汗衫、沙灘褲，叼着根菸的年輕男子，背對着他，正在噼噼啪啪敲打着鍵盤。</p>
邱非一眼就看住了。那人用的是個元素法師，裝備破爛，有幾件甚至還是綠裝，然而對面裝備精良的拳法家在他的天雷地火裏左衝右突，硬是走一步就掉一格血，走一步就掉一格血。好容易衝出法術範圍，一個猛虎亂舞衝上前來，忽然就嘎拉拉一聲，撞在冰線上凍成了一個老大的冰塊。</p>
元素法師從容地殺掉了對方最後一滴血。屏幕上跳出大大的“榮耀”兩字，他放下鼠標，一邊深深地吸了口煙，一邊扭過頭掃了他一眼：</p>
巘戅戅。“喲，來訓練營啊？參訓還是找人？”</p>
“參訓！”邱非趕忙回答。那人笑了笑，退出賬號卡，遞給邊上的保安，嘟噥了一句“勝率幫你刷夠了啊”，又問邱非道：“什麼職業？”</p>
“戰鬥法師！”</p>
“哦？”那人眼裏的興味明顯濃厚了些。他在桌上的菸灰缸裏掐滅了菸頭，揚起下巴，向邱非示意了另外一邊的電腦：“來一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