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嬸據說被擄來的時間最長,如今顯然已經把自己當作了黑蜂寨的人,慣於會欺負新人。

    杜若楠低着頭洗衣服,沒有拒絕。

    人生地不熟,最好不要惹事。

    其餘兩個小姑娘見狀,乾脆有樣學樣,跟着把衣服丟給杜若楠,悄悄溜走了。

    杜若楠看了眼堆成小山的衣服,眸色微斂,正打算趁機再打探一下地形守衛,一擡頭卻對上一雙充滿驚奇和迷茫的眼睛。

    “啊!”杜若楠嚇了一跳,一手撐到山溪裏,險些整個人跌進去,幸好蘇之鈺眼疾手快,拽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回來。

    “小心。”

    他身上有傷,如此用力,扯到傷口,頓時悶哼一聲,力度沒把握準,導致杜若楠直接撞到他懷裏,甚至‘豪放’地將他撲倒在地。

    “你誰啊?突然出現嚇我一跳。”杜若楠頭一次和陌生男子有這般親密接觸,登時臉色都氣紅了,七手八腳地爬起來,瞪着蘇之鈺,“你在這裏幹什麼?”

    蘇之鈺好奇地打量她一眼,捂着肩膀坐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傷口疼痛的勁兒,慢吞吞地說:“我也是被抓上山來做徭役的。”

    至於來後山小溪,只是個意外。

    他原本只是打算暗中收集材料,做一個小型炸彈便於逃跑,只是苦於缺乏最後一味材料——硫磺。

    幾番打聽和查探,這後溪可能有硫磺石。

    “抱歉,我只是發現小姐……發現姑娘你蚊蟲不侵,十分好奇。”蘇之鈺又盯着杜若楠看了好幾眼,絲毫不含蓄的眼神讓她心底不自在,“你這人……好生無禮。”

    山寨中三教九流,什麼下三濫的人都有。

    雖然眼前這位小公子年輕俊美,氣質與山寨粗漢格格不入,可也擺脫不了偷窺姑娘的初次惡劣印象。

    “姑娘,你別怕,我並無惡意。”

    蘇之鈺撓了撓腦袋,他潛意識覺得這樣的態度並無不妥,骨子裏也沒有太嚴格的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雖然這份思想和周遭的民俗文化似乎格格不入,可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對原主的過去毫無記憶,所做的一切都是憑藉本能而已。

    “你……你沒事就趕緊走。”杜若楠自幼喪母,自懂事後便被父親當作繼承人培養,骨子裏雖然同普通的閨閣小姐有些差別,可到底是個知道禮義廉恥的小姑娘。

    她抱着一盆衣服往前走了幾步,扭頭又狠狠瞪了一眼亦步亦趨的蘇之鈺:“別跟着我,孤男寡女,於禮不合。”

    這個登徒子,竟然比寨子裏那些粗漢還要無恥。

    竟然趁着沒人,跑來糾纏她。

    杜若楠心底飛快算計着如果對方動粗,她該如何反擊。

    “姑娘別怕。”

    蘇之鈺猶豫了片刻,站着沒動:“我無意冒犯,只是方纔見姑娘心神不寧,一直有意觀察附近地形……”他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姑娘不想逃跑嗎?”

    杜若楠愣了一下,滿腹防備緩了緩:“你,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是否可行?我想做個小型炸彈……”蘇之鈺又往前走了幾步,見她警惕後退,只好站着不動。

    “炸彈?那是什麼?”杜若楠眼底有些好奇。

    “就是……嗯,小小一個化學混合物,但是用明火引爆,就能引起山崩一樣的效果。”蘇之鈺並未多加思考,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了一系列答案。

    “這麼可怕的東西,爲何我從未聽說過?”杜若楠看他真摯模樣,一時半信半疑,“你從哪裏看來的?”

    “我?我也不知道……此前我受了重傷,醒來後便在寨子裏,腦海裏自動浮現出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蘇之鈺嘆了一口氣,俊美的面容浮上憂愁,“我查探過地形和守衛,僅憑單薄人力,是不可能逃跑的。”

    杜若楠咬了咬脣,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放下一盆衣服走過來:“你,什麼時候能做好那個……炸彈?”

    她也不想留在這裏,隨時面對未知的危險。

    不如賭一把。

    “還差硫磺粉。”蘇之鈺低聲說,“姑娘可知哪裏能尋得此物?”

    因爲警惕被人聽到,他刻意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只要杜若楠一扭臉,就能和他肌膚相貼。

    她尷尬地後退一步,低咳一聲:“我……我們房間裏有,晚上我悄悄偷拿出來。”

    她眼底都是希冀:“什麼時候能做好?”

    蘇之鈺瞬間神采飛揚,打了一個響指:“今晚。”

    是夜,夜黑無月,只有幾處看守點亮着火把,守門的山賊昏昏欲睡地打着哈欠,忽然聽到不遠處一聲巨響,緊接着便亮起了火光。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