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正午久不見林凡塵夫婦，聖熙帝尷尬地找藉口回了御書房，他要想想怎麼面對蘇明月。蘇明月態度越發平和，他就覺得越發對不起蘇明月，這段時間的冷戰不應該。
呆御書房全程反省自己，聖熙帝攤着奏摺走神。
“多謝陛下成全我和雨兒。”林凡塵拉着羞澀的藍雨兒道謝，笑容爽朗，一時竟不讓人覺得容貌醜陋。
他在藍雨兒的勸說下，放棄用面具遮醜，坦然面對衆人閃爍的目光。林凡塵也想借衆人的反應提醒自己別忘記領兵的失敗，還有人等着他幫忙報仇雪恨。
聖熙帝打趣說：“你總算想通了，一時的失敗並不能決定什麼，就衝你剛剛的笑容，朕敢保證有不少小娘子哭着喊着要嫁你。”
“陛下！”藍雨兒頓時急了，一點都不願林凡塵身邊出現別的女人。
“朕失言了，藍雨兒你放心，除非你和凡塵樂意，不會有人勉強凡塵納妾。”聖熙帝趕緊補救。
不論身份的真假，藍雨兒都該有一國公主的體面，更何況自從到了趙國後藍雨兒幫忙良多，論功論過都該有獎賞。
“有陛下這話，我和凡塵就放心了。”
藍雨兒喜笑顏開，聖熙帝這番話才真正說到她心裏去了，天下女子誰不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否則杜若楠與蘇之鈺就不會令人羨慕得發狂。
“你先別忙着放心，朕這有事要借你的林將軍一用。”聖熙帝抓不到躲懶的蘇之鈺，只能退而求其次，他想讓林凡塵幫忙練兵，練一支皇帝的親兵。
藍雨兒很識趣，“那我就不打擾陛下和凡塵了，許久未見皇后娘娘，我有些貼己話想和娘娘說。”
“正好幫我勸勸皇后，她一直爲賜婚的事心情不佳，覺得朕做得太莽撞，對你對凡塵對皇家都聲名有損。”這是聖熙帝從椒房殿溜出來的原因。
理解蘇明月的擔憂，卻解釋不了這麼做的苦衷，聖熙帝很難。
“陛下儘管放心。”
離開御書房，藍雨兒習慣從御花園取道椒房殿。途中看看御花園四季常開的美景，藍雨兒正好想想怎麼跟蘇明月說，畢竟賜婚聖旨是聖熙帝爲她與凡塵下的。
御花園格外熱鬧。
沿着錦鯉池走了兩三步，藍雨兒就碰到個盛裝打扮的妃子。對方靜怡不定地盯着她，似乎想確認什麼似的伸手要碰藍雨兒的臉。
不是拿藍雨兒出氣，單純地捏一下。
藍雨兒不喜地躲開，躬身行禮說：“妾身藍藍雨兒，爲林凡塵林將軍的新婚夫人，今進宮向陛下皇后請安，不想驚擾了寧嬪娘娘，請娘娘寬恕。”
“取道御花園不礙事，本宮也喜歡來御花園走走，不過你說你叫藍雨兒，這倒是個好名字，宮裏先前去了的雨妃娘娘也叫這名。”寧嬪開口就是試探。
她的寢宮離雨嬪宮最近，平時不常和雨嬪宮來往，也是這皇宮裏除皇后娘娘外最瞭解雨妃的。她有個好爹，位至丞相，有什麼消息都願通知她一聲。
就是自己不爭氣留不住聖熙帝的心，寧嬪嘆氣，按出身算才能她比蘇明月更適合當皇后，說起來丞相與蘇明月同姓，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
“能和雨妃娘娘同名同姓，是妾身的榮幸。”藍雨兒不動聲色應對，也不願繼續跟寧嬪糾纏，她實在不愛跟寧嬪打交道。
寧嬪這人就一牆頭草，誰得勢幫誰，還沒自知之明，總覺得有個丞相爹所有人就該跪舔她。
藍雨兒還是雨嬪時，宮裏人沒少受寧嬪欺負。那兩個告狀張麗娘弄壞皇后娘娘東西的宮人就是寧嬪宮裏的，正想教訓張麗孃的藍雨兒推波助瀾，否則就張麗孃的跋扈樣，大夥都活不到聖熙帝施恩。
有時候，藍雨兒覺得，張麗娘纔像是備受寵愛的公主。
“時候不早了，再耽誤妾身與夫君就錯過宮禁，妾身先行告退，改天再親自拜訪寧嬪娘娘。”藍雨兒打定主意繞着寧嬪走。
目送藍雨兒離開，寧嬪暗罵了句狐狸精，隨後帶人悄悄跟上藍雨兒，她總覺得這人就是聖熙帝宣佈逝世的雨妃。
一路尾隨，寧嬪發現藍雨兒很多與雨妃相似的地方，如雨妃在御花園碰到落葉喜歡踮起腳去踩，踩到就露出孩子氣的笑容，和眼前這個藍雨兒一模一樣。
寧嬪抓着女官咬牙切齒，“給我查。”爲尊書院
“查查這個藍雨兒跟雨妃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能讓一個死人壓在我的頭上。”
丞相責怪寧嬪在宮裏不上進，入宮是個嬪，到現在還是個嬪，連新入宮的雨嬪都能平起平坐，結果還被死了的雨嬪壓一頭，完全對不起他多年的悉心教養。
從未被丞相說過如此重話，寧嬪哭成淚人，心有不甘地在後宮裏活躍起來，學着雨妃常去御花園賞花，學着雨嬪去皇后那獻媚討好，妄圖得到聖熙帝的垂青。
可惜帝后鬧脾氣，寧嬪做了無用功。
“主你小聲點，這話千萬不能讓人聽到，陛下有旨嚴禁後宮談論雨妃之事。”遠遠瞥見皇后與藍雨兒說笑，女官趕緊勸說寧嬪。
“本宮讓你查，你就查，多少銀子都不是事。”
家底深厚的寧嬪挺直腰板，若藍雨兒就是雨妃，那假死欺君就是誅九族的重罪，身爲後宮之首的皇后蘇明月也脫不了干係。
聽聞陛下與皇后冷戰許久，寧嬪覺得機會來了。
勸不住腦子進水的主子，女官只得領命辦事，還真給她打聽到不少東西。
藍政使者大鬧婚宴，在皇城傳得沸沸揚揚。女官找到在場的匠人畫師打聽，出手闊綽，見面就是五十兩黃金。
普通百姓一兩銀子能喫兩年，較爲富裕的一年也就千兩銀子，但五十兩黃金就不一樣了，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想到後半輩子不用愁了，匠人畫師對女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畫是真跡，畫中人也與將軍夫人有五六分相似，但就憑這斷定藍政公主是將軍夫人太莽撞。在使者的咄咄逼人中，蘇大人可是親自請出了雨妃娘娘的遺體，就那棺木，整塊的小葉紫檀木掏空而成，老夫這輩子都沒見識過……”
匠人侃侃而談，並未給出有用的東西。
女官扭頭找了畫師，畫師說的與匠人大同小異。似乎覺得白得這麼多金子過意不去，畫師提醒說：“姑娘打聽將軍夫婦的事，想必是要爲將軍夫婦著書，想了解更多可去尋將軍夫人的養父母。”
“在喜宴上，老夫親耳聽將軍夫人說她的養父母收到消息在趕來的路上，算算時間差不多也該到了，姑娘可去將軍府上一試。”
總算得到有用的線索，女官大方地又給了畫師百兩黃金。得了黃金的畫師匠人心裏不安，悄悄改頭換面帶着金子離開皇城。
女官的動作不算隱蔽，很快被暗衛們得知。
“宮裏有人在查藍雨兒，出手極爲闊綽，找了畫師匠人問話就花了三百兩黃金，現已查到皇城外，屬下們並未來得及僞造藍雨兒養父母進京的痕跡。”暗衛面色古怪，想不通誰這麼大膽敢揪聖熙帝的龍鬚。
“用心留意即可，眼下更關鍵的是藍政使者以及雨妃遺體的處理，陛下不想再看到眼皮底下突然跳出個使者來。”蘇之鈺擺擺手，後宮之事是聖熙帝的家事聖熙帝自會處理。
這一不在意反而讓女官摸到了真相。
“本宮是對的，藍雨兒假死脫身嫁給林凡塵，林凡塵欺騙陛下獲得賜婚聖旨，無論那一樣都是欺君重罪，要株連九族的，藍雨兒完了，林氏一族也完了。”
“皇后貴爲中宮，竟讓人在眼皮底下穢亂宮闈，實屬失職，不配爲皇后，這事本宮需要好好謀劃。”寧嬪欣喜若狂，已經看到自個坐在皇后寶座上母儀天下的模樣了。
“你將這事悄悄散播出去，務必讓整個後宮都知曉。”寧嬪信心十足，先散佈出去引聖熙帝注意調查，她再及時拿出證據，皇后與藍雨兒一個都跑不了。
女官猶豫問：“這事可要知會丞相一聲。”
“不了，父親整日爲國事操勞，以往我這當女兒的還要讓他費心費力，如今本宮自個拿回主，事成之後也讓父親高興高興。”
寧嬪很膨脹，她實在不願被丞相指責鼻子罵蠢貨。女官憂心忡忡地按寧嬪的吩咐辦事，藍雨兒假死嫁朝臣的事被宮人們口口相傳，傳得衆人皆知。
如今，宮人休沐湊在一塊閒話，不提兩句這事都被嫌棄不夠靈通。很快，年輕不知事的小宮人嚼舌根鬧到御書房當差的面前。
小宮人們瑟瑟發抖，跪了一地。
“大家都是宮裏當差的，說法做事將就一個謹慎，就怕那天得罪了主子，挨訓挨罰都是小事，最怕的是連命怎麼丟的都不知道，你們想清楚說話。”
“奴才們不敢有半句虛言，宮裏都傳遍了，林凡塵林將軍的新婚夫人就是雨妃娘娘，還說有證據證明雨妃娘娘假死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