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碧血傾心 >第四章 青天觀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我是冤枉的啊大人······”

    一箇中年人被幾個衙役一路推着往監獄送,似乎非常不甘心的樣子,一路上都在掙扎。

    “你再動,小心老子對你不客氣”,一個衙役拿着棍子狠狠地說。

    “田總管,你前去看看怎麼回事”,田文鏡對於這樣的事情向來是十分重視的,也正因如此衙役們才忍住沒有直接把這個剛抓來的犯人打趴下。

    “什麼東西,竟然不聽爺幾個的,要不是看在田大人面子上,有你小子好看的!”,一個啤酒肚衙役一把將這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推進大牢,然後“咔”的一聲將大牢的們給鎖了。

    “田管家,你不知道,這個人家裏搜出了一把帶血的鐮刀,還有死者的血衣,鐵定了,這傢伙絕對就是東門殺死李大目的兇手”

    “那你們怎麼知道兇器和血衣在他家的呀?”,田管家捋一捋鬍鬚,似乎在沉思着什麼。

    “田管家有所不知,此人叫梅聞華,爲人暴躁成性,其妻子爲其氣死,但此人擅長花言巧語,因此無意間得以結識東門外一傢俱店寡婦,該寡婦爲其花言巧語所誘騙,心甘情願成其情婦,一日該情婦與其魚水之歡後,在其牀底下發現帶有人血的衣物和帶血的鐮刀,因懼怕特祕遣其養子前來報案”

    “原來如此,看來此人是罪有應得啊,哈哈哈”,田管家搓搓手輕輕笑笑,對於他而言,這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故事。

    威風和煦,大片大片的牡丹盛開了,紅的,白的,粉的,非常惹人注目。

    這個花費了田文鏡很多精力擺弄的後花園,終於開始顯現出一番獨特的姿色。

    “老田啊,你看我這些花,好不容易從大老遠的河南洛陽府移植過來的呢,終於燦爛盛開了,睹物思情啊,看到這些花就想起了在河南洛陽那一點一滴的爲官歲月,老淚忍不住就流了出來,哈哈哈”

    田文鏡用衣襟輕輕摸了摸眼角,田管家默默看在眼裏。

    這裏最懂田文鏡的,其實就是田前梁了。

    田前梁既是田文鏡的管家,又是田文鏡的師爺兼幕僚,還是晴兒的老師。

    田前梁明白,田文鏡是一個真正的性情中人,是一個值得用心服侍的好主子。

    “想必大人是思念洛陽城裏那些老大難的破落戶了吧,大人不必擔憂,那些人經過大人的安排,如今已經脫離貧窮,有的甚至已經成爲當地富豪了呢,”田管家輕輕揮了揮羽毛扇子,自然地笑了笑說。

    “果真如此?”田文鏡很關切的問。

    “大人交代的事情,小人敢不盡情盡力,剛剛下人來報,他們將洛陽北城一百多個破落戶的近況詳細調查記錄後,發現所有的破落戶都嚴格按照大人的命令奮力謀生,如今在大人給的生意下,都做的風生水起呢”,田前梁將扇子停下,很認真的說道。

    “那就好,這一批百姓着實不容易,那場大火總算是沒能將這些可憐的人的退路給燒了,幸甚幸甚!”

    “大人,小人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稟告”,田管家頓了頓,“那個犯人的事情查到了,原來是殺死東門口李大目的兇手······”,田前梁將之前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都給代隱複述了一遍。

    田文鏡邊聽,邊縷縷鬍鬚,擡頭沉思一會,倒揹着手,圍繞着後院的假山,緩緩地繞着圈兒散步,邊走邊聽田管家的表述,一邊凝神細思。

    這是文人特有的典型特徵,喜歡故作深沉,喜歡思考,喜歡那種運籌帷幄的感覺。

    “田管家,勞煩你去將青天觀的潤知大秀才請來,就說本官有要事要與之相商,望其速速來此會面”

    “是,大人”

    田前梁是從小就和田文鏡一起長大的發小,自從代隱科考發跡後,就立即想到了自己的這個熟讀四書五經的發小,於是從千里之外將其請來聘爲師爺兼田府大管家。

    畢竟在田文鏡身邊已經幾十年了,對於這個潤知大秀才的底細,田前梁是十分清楚的。

    老爺但凡有事,除了找和自己商量外,基本上就是找這個方圓百里以學問與智慧名氣最大的學者商議,而潤知就是其中被田文鏡最關注的學者之一。

    潤知當代名氣最大的,也是最年輕的秀才,同時還是青天觀的大弟子。

    在青天觀,除了自己師傅和師叔叔伯外,潤知的個人威望最高,深受大家的愛戴。

    平日裏,這青天觀三千多人的弟子都是歸潤知直接統率的,在旁人看來甚是威風。

    不當家不是柴米油鹽醬醋貴。

    在青天觀,潤知看起來八面威風,實際上整日裏也需要爲青天觀幾千畝田地的租賃,山林觀區的管理,青天觀每日上千萬申請加入的新弟子的考覈,以及負責青天觀裏面每一個弟子的衣食住行用,負責三千多弟子們的日常學習訓練和離觀後的工作去向,甚至還需要爲弟子們的人生大事操一把心。

    所幸的是,潤知畢竟有着大秀才的弟子,俗話說半部論語治天下,而潤知不僅能將論語倒背熟流,甚至還爲論語單獨做了一個新奇的註解,並得到當時文壇名士的讚賞。

    只是因爲該註解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進行註解時,將其註釋爲“爲君開明,爲臣耿直,爲父民主,爲子集中”時候,民主這個詞彙遭到當時文壇名士的抵制。

    給出的理由歸納起來無非就是“爲父豈能民主,三綱五常豈容爾等擅自更改”。

    爲此事,潤知這個大秀才差點被當時的轄區知府抓起來,所幸當時正值田文鏡在此間微服私訪,加上田文鏡本人也是一個文學的嗜好者,對潤知的註解更是愛不釋手,只是苦於三綱五常確實相當嚴厲,所以也不敢輕易表態。

    當時轄區知府準備行文抓捕處死潤知時節前期,將此事無意間透露給了田文鏡,田文鏡因憐其才,所以示意知府將此抓捕暫且擱置,並提議將潤知直接傳喚來此間問話,根據情況再做定奪。

    知府因受制於田文鏡巡撫之權勢,故只能同意之。

    田文鏡在其間,微服私訪與潤知家中,將此事先行告知了潤知,兩人相見恨晚、相談甚歡。

    “爲君計,君務必記得文鏡所言爾”,臨別時,田文鏡說道。

    果然第二日,知府就傳喚潤知前往衙門接受問話,按照田文鏡所言,知府只得判其無罪,但要求其立即銷燬註解,不再傳之世人。

    由此,田文鏡對潤知有救命之恩。潤知對代隱投桃報李,但有所請,無不助之。

    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疾馳,騎着的瘦馬似乎不堪重負,所幸路途較近,且沿途小橋流水,景色妖嬈,雖走走停停,但田前梁依舊心情舒暢。

    想必老爺是發現了此案的疏漏,特讓我請大學者潤知相商的呢,田前梁心理這樣想着,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青天觀門口。

    天高地美,藍天青青,白雲悠悠。

    青天觀內,三千多弟子,正在一廣場席地而坐,一絲不苟地傾聽潤知舉辦的“每日墨法大會”。

    “墨者,愛天下人也,天下人也,皆乃兄弟姐妹也······”,潤知一字一句,字正腔圓地講着,臺下鴉雀無聲,三千多青年弟子側着耳朵在傾聽着潤知大師兄的大會講話內容,是不是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喝彩。

    自從青天觀的掌門,桃符子閉關靜修後,就將每日的衆弟子們的教導管理之責全權委託給了大弟子潤知。

    潤知每日盡心竭力,不僅需要負責青天觀日常運營,還需要整理桃符子和祖師爺墨翟的經典言論,以吸收後,再傳授給這三千弟子。

    看到有故人來到,掌旗的弟子立即做出了反應。

    黃色旗突然在不遠處被升起,隨着一律青煙飄過,三個負責司旗的弟子走上前,手裏各握着兩面旗幟,一黑一百,然後交叉着搖了一下。

    頓時間,三千弟子調轉座位,後排變前排,開始有序立場,場面安靜,井然有序,離場的地方,地面乾乾淨淨,如同剛精心打掃過一般。

    “田管家可謂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說說,此行又所謂何事呀?田大人身體安康否?”潤知邊和田前梁作揖,邊恭敬地問道。

    原本潤知對於管家一類的奴僕是非常反感的,但是正是田前梁的爲人處世讓潤知對於奴僕丫鬟的看法發生了質的改變。

    “原來奴僕也是有血性的呀”,在一次次看到田前梁爲窮苦百姓奔走呼號以伸張正義的言行舉止後,潤知暗地裏感慨道。

    潤知和田前梁在青天觀的會客大殿席地而坐,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弟子前來看茶。

    “當然有事,而且事情還不小哩”,田前梁有意故弄玄虛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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