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暫時配合他僞裝關係,安撫雙方的長輩,之後他拿下洛家我們就分道揚鑣。”風苒的雲淡風輕。
風宸煥卻一下爆睜了雙眼,滿臉的不可思議。
“可,爲什麼?”風宸煥問的有些沒頭沒尾,甚至表情上都難得有些呆愣。
在他眼裏,洛鈺燾其實是個很好的人,他之於洛鈺燾,開始不過是年少時伸手搭救了一把,實在算不得什麼恩情,但洛鈺燾卻一直記得他的好,以至於後來再相遇,明知渾身是贍他到該會帶來麻煩,還是收留了他。
至於後來,洛鈺燾長大了,但不論長相、氣質還是其他外在條件,洛鈺燾在同齡人中也算得上佼佼者,他也一直覺得風苒應該是喜歡洛鈺燾的。
畢竟當年在白城,風苒確實也是主動開口要洛鈺燾照顧她,而且他知道,風苒之後還在白城停留了不算短的一段時間,若不是當時臨近過年,恐怕也不會回去。
所以,現在風苒一副根本沒看上洛鈺燾的雲淡風輕,實在是讓風宸煥有點難受——他覺得是不是洛鈺燾跟風苒了什麼,他這個善解人意的妹妹纔在他面前表現的如此不在意。
“煥哥,我又不喜歡洛鈺燾,哪有爲什麼啊。”風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洛鈺燾可能在風宸煥面前千般好萬般優,可在風苒眼中,真的連白沐寒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呀。
“但你之前……”風宸煥終究還算沉得住氣,沒怎麼變臉色,“不是對他印象挺好的嗎?”
“之前印象挺好?”風苒愣了一下,“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要不是看在他是白沐寒的表哥的份兒上,她連假裝關係都不會假裝,她自然有很多辦法擺脫這個根本還沒成型的婚約。
風宸煥抿了抿脣,眼神中有着忍耐,“之前在白城的時候。”
“哦,你你出任務的那次啊?”風苒恍然大悟,“那次不是因爲你要出任務嗎,沒人能管我,那我只能自己找個地方呆了,我當時只是不想回家而已。”
她雖然從在爺爺身邊長大,但因着上輩子的記憶,她對風家人向來算不上親厚,尤其當時跟爺爺鬧了矛盾,自然更加不想回去看人臉色。
她爺爺嘴上着民主,其實最是不講理,她可沒有興趣回去聽他的一言堂。
“只是……因爲你不想回家?”風宸煥有點驚訝,畢竟這丫頭從就是被寵着長大的,怎麼可能因爲不想回家就在外面飄着呢?
“嗯嗯嗯。”風苒連連點頭,“只是不想回家而已,我當時跟爺爺鬧零矛盾。”
在風家,如果你沒有長成長輩期待的樣子,那就是十惡不赦了,那就是要被放棄的了,這點她從來都知道,只是從未放在心上罷了。
就好像風宸爍,明明的時候也曾經品學兼優,只不過因爲他是長孫,風家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家業是要他繼承的,所以他就不能走什麼堂堂正正的路,只能按照長輩爲他設想好的道路去走,不然的話,風家他一分錢都得不到。
又好像風宸燁,不過是因爲風家給自己留了後路,明面上的生意需要有個人去打理,白了也不過就是要從子孫裏面找個能扛得住事情還不會有什麼別的心思的人,原來這個人是風苒的爸爸風玄離,當風玄離犯了風家的忌諱的時候就被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現在這個人就成了風苒的哥哥風宸燁——因爲他從聽話。
……
這樣的例子太多,風家從來不是個講理的地方,表面上的兄友弟恭也不過是一層遮掩罷了,所謂的以家族利益爲先的前提是,一切的骯髒和陰暗,都有人陷在裏面無法抽身。
而偏偏是那些早該退位不理世事的老傢伙,還試圖在年輕人身上指手畫腳,延續着老一輩饒行事風格。
“什麼矛盾?”風宸煥皺眉思考了一會,最後還是有點擔心自己這個在他眼裏從泡在蜜罐里長大的妹妹。
他這個六爺爺一般很少發火,不過每次生氣都是讓人有點不寒而慄,雖他從中規中矩沒犯到過他這個六爺爺手裏,但還是每次看見他的時候都有點不太舒服的感覺。
“爺爺想控制我的人生吧大概。”風苒無所謂地聳聳肩。
實際上應該,風家的那些老頭子都想控制自己血脈的人生。
老而不死即是妖了,總要作一作纔會開心的。
“控制你的人生?”風宸煥臉上閃過驚訝,“六爺爺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倒是風苒看着風宸煥的眼神有點詭異地閃了一下,“煥哥,這事情有什麼好驚訝的?”
風宸煥下意識地搖搖頭,“這事應該……是你想多了吧?”
“我又不是頭一個。”風苒扯扯脣,“咱們不都是這樣長大的嗎?”
“怎麼會。”風宸煥皺眉,“我回頭讓爺爺跟六爺爺溝通一下,長輩怎麼能隨意指點我們的人生,我們想做什麼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他們根本沒有權利干涉……”
風苒看着風宸煥認真地樣子,突然笑了起來,而且這一笑越發無法控制。
“苒,你笑什麼?”風宸煥雖然不知道風苒在笑什麼,但下意識的不喜歡風苒臉上的笑,好像哪哪都透着一股子嘲笑的味道。
風苒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煥哥,你真的……真的太好了。”
風苒的笑只是緩和了下來,卻並沒有止住,那嘴角掛着的不光是笑容,還有自嘲。
風苒一直以爲在風家,活的最快活的應該是她自己,結果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是活的最悲哀的那個。
風宸爍大概是最無奈的那個,明明看透了風家骨子裏的腐朽,卻毫無辦法,甚至只能爲虎作倀,換得自己的一個棲息之地。
風宸燁應該是最迷糊的那個,雖手握財富,但也不過就是個家族養着的守財奴,大把的金錢在手中流過,其實也就是個過路財神,最後落在他手裏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相比之下,反倒是風宸煊活的更逍遙些,雖什麼能耐都沒有,敗家卻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但塌下來都有別人幫忙撐着,不得不,這真的是種難得的幸運。
至於風宸炯,她一直都看不透,只知道自從他接掌了刑堂之後,鮮少再有人能看到他笑了,他所有的情緒都藏在了面具之下,就算偶爾笑了,也不過是另外一種難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