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但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風宸燁進屋換了身衣服就倚在了風苒的房門口。
“我？”風苒挑挑眉，“我就談個戀愛，沒打算嫁人。”
風苒也懶得跟他繞圈子，畢竟是自己哥哥，繞來繞去還不是要說。
“既然只是談個戀愛，你是不是跟那個白沐寒太親密了點？”風宸燁臉上是濃濃的不滿。
風苒撇撇嘴，笑的沒心沒肺，“親近點怎麼了，我，沒打算嫁人呀。”
這句話就說的別有深意了。
風宸燁眉頭一蹙，“小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風苒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了一口才道，“哥，我不打算嫁人的。”
“你才十八歲！”風宸燁臉色已是一片鐵青，“我不管你現在怎麼胡鬧，風家不可能讓你當一輩子老姑娘的！”
風苒嘆了口氣，“所以我纔要自己爭一份前程啊。”
不然她拼死拼活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難不成真的只是爲了讓爺爺出去炫耀嗎？
她不過是想着靠着自己也能好好生活啊。
父母兄弟，終究都會離她遠去，她這個人，上輩子兄弟緣淺，不懂怎麼與兄弟姐妹相處，這輩子忙忙碌碌每日鑽營，算起來跟兄弟相處的也不多，自小又是養在爺爺身邊，父母相處的也少，大概就算她有天突然消失不見，也沒有多少人會想她纔是。
“風小苒！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風宸燁沒想到自己妹妹竟然藏着這樣的心思，“你現在還小，怎麼胡鬧我都可以由着你，但等到你到了年紀，再這麼胡鬧我不會饒了你的！”
風苒勾脣一笑，“你還是先操心你跟書染姐的事情吧，再拖下去，書染姐早晚跟人跑了。”
至於她，嫁人？
上輩子或許想過，那些大約寂寞的夜裏，那些爲了生計奔波的無奈裏，那些異國他鄉的坎坷裏……終究上輩子活的循規蹈矩，家人這種人之常情的事情，她終究還是想過的。
但縱然想，她卻到死都沒嫁人，反倒跟幾面之緣的白沐寒死在了一處，這確實是到死都沒想過的。
這輩子，她反倒對嫁人這件事看得淡了，她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沒嫁人她也能過得好好的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輩子見過了白沐寒的絕代芳華眼中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風景，總之，這輩子，她確實沒想過嫁人。
大概她心中清楚，她跟白沐寒，終究要走向不同的兩條路，終將有一日，天涯兩端，各不相干。
風苒跟着風宸燁回到老宅，已經是三天後，離元旦也不過還有兩天的時間。
剛進了門，連寒暄都沒有，風苒就直接被風六爺叫進了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就是一間擺滿了書裝門面的屋子，風家人沒有幾個是喜歡做學問的，就連風苒，也從未老老實實地將書房裏的書全部翻過，有些書，只能說是看過，根本就沒有細讀。
說來，不過爲了打發時間罷了。
風苒隨着風六爺進了書房，臨進門的時候風宸煬還不住地跟她使眼色，風苒只是回了了稍安勿躁的表情，就晃晃悠悠地進了房間。
他知道他這個孫女向來有主意，但也沒想到竟然主意大到這個地步。電子書坊
她纔多大？才十八歲！竟然追着男人到處跑！風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我喜歡他。”風苒答得毫不在意。
從她知道她爺爺得了消息的那天，她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出了，心中早就不再忐忑了，這人生是她自己的，重生一回，她憑什麼還要活得畏畏縮縮呢？
白沐寒上輩子是她的嚮往，這輩子，卻是她的執念。
不求朝朝暮暮，只求春風一度的執念。
只是刀口舔血過來的風六爺，卻並不能理解孫女的兒女情長，更不能明白，向來聰慧懂事的孫女，怎麼會喜歡上一個這樣的男人。
“爲了一個男人隱藏行蹤卻又拋頭露面？”風六爺不由嗤笑。
“那不算隱藏行蹤，我只是沒有張揚罷了。至於拋頭露面，”風苒聳聳肩，“爺爺，我這十幾年可不都在你們的炫耀中拋頭露面嗎？”
外人知道的風苒，聰敏卓絕，行之優雅，是別人家孩子的典範，可實際上呢？
那個藏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的風苒，小氣敏感，唯利是圖，蠅營狗苟，好逸惡勞——她原本就沒那麼好的。
她重生歸來，所有的榮耀來自於上輩子摸爬滾打的幾十年，她原也棱角分明鋒芒畢露，可她卻被上輩子的現實打磨的圓潤光滑，她超乎年齡的世故，只是因爲上輩子摔得痛了。
“你！”風六爺一生沒被人這麼頂撞過，現在竟然被自己的孫女說的啞口無言，頓時氣結。
“爺爺，”風苒嘆了口氣，“你原本就管不住我的。”
也就只有她爺爺和大爺爺覺得她是個姑娘家，好拿捏。
“你是風家人！”風六爺眼中厲色一閃。
風苒笑了，“爺爺，我現在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我是風家人，若我沒有利用價值，就算在街邊餓死，也沒人會管我死活的。”
窮親莫登富親門——這是上輩子她大伯親口說的，她深以爲然。
“你說的什麼混賬話！”風六爺撫着胸口大喘氣。
他不明白爲什麼向來聽話的孫女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不是混賬話，是實話！”風苒的聲音也不由大了起來，看着風六爺的眼神充滿了嘲諷，“爺爺，我從小養在你身邊，風家的手段見識了不少，若我真的什麼都不是，你覺得風家還有我一席之地嗎？”
所以，就算沒有白沐寒，就算她還是跟上輩子一樣一無所有，她還是不會老老實實任人擺佈的。
風家不配。
上輩子她最難的時候，只能拿命去搏，風家沒有一個人伸手幫上一把，她不怨，畢竟個人過各人的日子，誰也沒有道理去幫誰，但是，這輩子，卻從小灌輸她要爲家族奉獻一切。
那就真的恕她沒那個氣度了。
看着氣的不輕的風六爺，風苒站起身，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
“爺爺，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不用靠着誰才能活下去，而只要不死，我別無所懼。”
“你不怕我對那孩子動手？”風六爺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風苒手上一頓，隨即不在意地笑笑，“那我們就，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