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苒表示很無語。
雖然她確實也沒打算走。
畢竟，聽了徐東說的白沐寒這幾年過得日子，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徐東並沒有面面俱到的把白沐寒這幾年過得日子全部交代一邊，反倒是把他這幾年頻繁進出醫院、飲食上毫不在乎、作息上沒有規律、休息時間不夠、工作拼命三郎這些極力地渲染着。
風苒知道，這些話裏，肯定是有誇大其詞的地方，但她還是會難受，這是她欠下的。
她欠白沐寒的，倒是越來越多了。
原本她就在反省，當初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錯了，在她知道白沐寒甚至已經想到了死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她不但是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了。
她沒想過事情這麼嚴重。
按照她的想法裏，白沐寒這幾年都是一帆風順的，不會出什麼差錯，而且事業蒸蒸日上，至少一直到上輩子她死之前，白沐寒除了爲她擋了一刀之外，並沒有什麼意外的消息傳出來，車禍這些也是從沒聽說的，白沐寒的車技是很好的，而且他身體健康，笑容也開朗，尋死不要命什麼的……風苒只能想到是因爲她的出現，改變了白沐寒的生活軌跡甚至是人生觀。
風苒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於是，當白沐寒睡了一會兒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風苒規規矩矩坐在牀邊，一臉委屈巴巴還苦大仇深的樣子。
白沐寒瞬間覺得心裏一抽，手剛要擡起來突然回過神來，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竟然又一瞬間以爲他們其實從來沒分開過——風苒這幅清湯掛麪的樣子和她工作中女強人的形象差的還是有點多的。
白沐寒眼神黯淡了些，“你怎麼在這？”
風苒沒急着說話，反倒是幫着把病牀搖起來了些，然後又弄了弄白沐寒身後的枕頭，讓他靠的舒服點，等幫着白沐寒坐好，這才委委屈屈的賣萌。
“你生病了。”那口氣是十足的哀怨，好像生病的不是白沐寒，而是白沐寒害得她生病了一樣。
“我能照顧自己。”白沐寒微微低垂着頭，碎髮擋住了一般的美顏，脣角緊抿着。
這會兒他其實不是太想搭理風苒，他知道自己住院的時候臉色蒼白，一點都不好看，跟營養不良一樣。
“嗯嗯。”風苒敷衍了兩聲，“我知道我知道。”
答應歸答應，身子半點都沒動。
“那你走吧。”白沐寒手指微微蜷起。
風苒擡頭原本打算說什麼，但不知怎的就閉了嘴，還真的乖乖起身除了病房。
白沐寒看着慢慢合上的病房門，頓時氣的吐出一口氣。
她走了？
她竟然真的走了？！
誰給她的膽子！
白沐寒簡直快把自己氣死了，不，他快被風苒氣死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半點長進沒有就算了，竟然越活越回去了！他那句話就是說說！說說而已！她竟然還真的就走了！他讓她走了嗎？！
呃……他確實是說了，不過又不是認真的！
正在白沐寒生悶氣生的快要原地爆炸的時候，病房門又開了。
一個護士走了進來，後面跟着的，是白沐寒以爲的已經離開的風苒。之家
護士走到病牀邊手腳麻利地給白沐寒拔了針，白沐寒也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原來他的吊針打完了。
白沐寒頗有些賭氣地看了一眼病牀旁邊的呼叫按鈕，心裏暗自吐槽風苒就是故意的，不然爲什麼明明有呼叫鈴她卻要親自跑趟護士站？就是故意讓他着急的！
真是個壞丫頭！
白沐寒聽着風苒用H國的語言跟護士交流着，看着她不斷地點頭，認真的記着什麼，從頭到尾，白沐寒一句都沒聽懂，但是心安。
她沒走，真好。
大概是護士小姐交代完了注意事項，最後不知道說了句什麼，風苒臉色一紅，神態略帶慌張地看了白沐寒一眼，發現白沐寒沒什麼反應，這才鬆了口氣，衝着護士小姐連連擺手然後說了幾句什麼，接着手腳麻利地把護士小姐送出了病房。
關上門的那一刻，白沐寒明顯看到她鬆了口氣。
“她跟你說了什麼？”白沐寒聲音有點冷。
“啊？哦，沒、沒什麼。”風苒眼神有些閃爍。
白沐寒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一看她的樣子就是心虛，不由暗自翻了個白眼。
真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白沐寒有點不太想搭理她了，看了眼窗外，“我餓了。”
“大夫說你只能喫流質食物。”風苒眼見着白沐寒擰緊的眉頭，撇了撇嘴。
這叫什麼？這就叫活該，不好好照顧身體搞得急性胃腸炎住院，難道還想喫什麼山珍海味？想都不要想哦。
風苒在這個問題上，其實半點也不同情他的。
她當初好不容易給他養好的身子，也不是拿來給他糟蹋的呀。
說是這麼說，風苒還是從一邊的一個電飯煲裏端出了一碗雞蛋羹，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口，遞到白沐寒嘴邊，滿臉堆笑討好，“喫這個吧。”
白沐寒看了眼她諂媚的樣子，都覺得有點沒眼看，幾年不見，風苒倒是愈發的沒臉沒皮了。
不過終究不忍風苒殷切的樣子，就着風苒遞過來的勺子，張開嘴吃了一口，眉頭微微舒展，“貝樂這邊的病房裏還可以做飯？”
說着還看了一眼敞開着的電飯煲。
他的表情還是很滿意的，幾年過去，風苒的手藝倒是半點都沒退步，還是記憶力熟悉的味道。
“原本是不行的，”風苒見白沐寒賞臉，心下微安，手上的勺子不停，邊喂他邊聊了起來，“我怕這邊的東西你喫不慣，鍋子是我找護士站借的，做個雞蛋羹，不算多大的事情，只要不被人看到就行了，反正你這是單人病房，只要主意一點不會被看到的。”
白沐寒細細地喫着，突然開口，“你跟護士站的人很熟？”
剛剛那個護士臨出門的時候明顯是打趣了風苒一句什麼，他看錶情看得出來，但說的是什麼卻沒聽懂。
風苒手上動作停了一下，隨即不動聲色地笑笑，“還好，也沒有很熟，就是你睡着的時候我去護士站問過事情。”
風苒的否認聽在白沐寒的耳朵裏轉了一圈就變成了有意掩飾，白沐寒四下環顧了一眼，從病房內的裝飾上確認了些事情——這家醫院正是他調查的時候，風苒剛到貝樂的時候住院很長一段時間的那家醫院。
若是如此的話，風苒剛剛說的沒有很熟的話，就可能是謊言。
至於爲什麼撒謊……恐怕就是爲了掩飾她曾經在這住過院的事實。
白沐寒心下有了計較，看着風的眼神裏，就多了點憐惜。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風苒究竟經歷過什麼？攸關生死的事情，怎麼可能是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