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甚至還帶着誘人的香甜。
這是血的味道？
西澤略微皺眉。
不止是他，奧利弗、洛朗等亡靈統領，也感覺到了這深藏於寧靜與安詳之中的不對勁。
就好像，一切生機都靜默下來。
彷彿在懼怕着什麼東西。
吸血鬼子爵背對着他們，挖出了自己乾枯的心臟。
“伯爵大人，請從沉睡中醒來，您的子民已經面臨巨大危機！”吸血鬼子爵朝着龐大的血池狂熱地獻出了自己的心臟。
噗通一聲，心臟沒入了血池。
隨着心臟的失去，吸血鬼子爵也迅速蒼老。
這位原本還有些俊美的鮮血派系亡靈，一轉眼的功夫就成了垂垂老矣鬚髮皆白的老朽。
他的氣息也在幾個眨眼的時間裏暴跌，現在只怕跟頭目階級的亡靈也沒什麼區別。
西澤本能的皺起眉頭。
隨着那顆心臟沒入血池，這片寧靜安詳的血池底下似乎正在暗潮涌動。
吸血鬼顫抖着身體轉過來，雖然顫顫巍巍，臉上卻升起勝券在握的微笑。
“伯爵即將醒來，哪怕你是那位亡靈帝王的子嗣，也必將被血紅吞沒……”
說完，他的身體便如同一片落葉淡然地落入了血池。
就如同一滴水，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大海。
臉上甚至還升起了無比的歸屬感。
西澤再看時，竟然發現那片血池上方出現了一行文字。
【吸血鬼伯爵（魯斯凡）：統領6級，超凡資質。】
【天賦能力：身化血池。】
【後天能力：布拉佛斯劍術、血枷禁錮、燃燒血液。】
亡靈君主一陣咂舌。
特麼這麼大一血池，居然全都是這位吸血鬼伯爵的血液？
西澤忍不住想道，要是這個魯斯凡穿越到現代，絕對會被獻血站的醫生護士們愛死的。
每次都能抽上千cc，簡直了！
“亡靈帝王的子嗣，你不該打擾我的沉睡。”一個富有磁性光是聽到這個聲音就能想象到本人之俊美的聲音忽然從血池中響起。
麾下都在身邊，西澤自然不能示人以弱。
他漫不經心地答非所問道，“在大墳墓旁發展卻一直不予通報，此即爲不敬，你有疑問？”
血池底下的聲音立刻沉默不說話了。
西澤心裏打鼓。
這傢伙應該不會暴起發難吧？
剛纔看到他的能力好像都沒有隔着老遠就能殺人的，自己的安全應該還有很大保障。
所有的大墳墓亡靈們都繃緊了一根弦。
當然，西莉婭不在其中，她甚至還有點放鬆。
以她領主2級的實力，完全沒把底下這個血池放在眼裏。
西澤呢，則是表面放鬆內心緊繃。
沒辦法，我們這種當老大的是這樣的。
哪怕內心慌得一批，表面也必須穩如老狗。
如果老大都慌了，底下人豈不是更慌。
良久，就在西澤都按捺不住的時候，那個聲音忽然響起。
“如果我向大墳墓再一次臣服，你——亡靈帝王西蒙的子嗣——能否與吸血鬼地宮相安無事？”
西澤傻了。
我都打上門來了，殺光了你的族人，你最強的族人甚至還爲了喚醒你而自刎而死。
換我是你，我都忍不了！
“如果大墳墓的主人在擔心那些低劣僕人的死亡，請您無需介懷，”血池底下的聲音平靜道，“那些只是被使喚的僕人而已，我還要爲他們冒犯到大墳墓而道歉。”
“能被大墳墓的現任主人賦予永恆的死亡，是它們的榮幸，”他繼續道，“它們也不會成爲吸血鬼地宮與大墳墓之間友好關係的絆腳石。”
從頭到尾，吸血鬼伯爵魯斯凡的聲音平和而富有感染力、親和感。
就算是最理性的談判專家，只怕都會淪陷其中。
但西澤只感覺遍體生寒。
是的，從內心深處生出的寒意。
這個吸血鬼地宮的掌控者，字裏行間完全沒把自己的族人當回事。
他甚至還用了“它們”一詞來形容。
那些化爲灰燼的吸血鬼衛兵、男爵，彷彿只是這偌大吸血鬼地宮裏的僕人、雜役。
只是在他沉睡期間打理地宮、清掃地面。
而當這些吸血鬼爲了保護吸血鬼地宮被殺戮，魯斯凡反而棄之如敝屣，甚至不願因爲“它們”而得罪實力不明的大墳墓。
如果那位顯出了心臟的吸血鬼子爵現在還活着，看到自己的統領大人說出這些話，他是什麼反應呢？
西澤深吸一口氣，平靜道，“大墳墓周圍不容任何其他勢力存在。”
血池下的聲音遲疑了一下，“那麼我可以放棄吸血鬼地宮加入大墳墓，成爲您麾下的一員。”
西澤現在是真想仰天長嘆。
大墳墓絕對絕對絕對不能要這樣的亡靈。
爲了自己不擇手段。
哪怕族人的性命，也不在任何考慮之中。
這麼自私自利的一位統領，就算他資質再好實力再強，西澤也不需要。
西澤直視那平靜的血池，威嚴道，“大墳墓需要的是忠誠能幹的屬下，而不是犧牲族人性命以換得安穩的自私者。”
“現在我能賜予你的，便是與你族人一樣永恆的死亡！”
奧利弗和洛朗心中肅穆的情緒油然而生。
他們仰視着亡靈君主，感覺對方的身形愈發拔高。
亡靈的高貴品質在熠熠生輝！
至尊大人說得對！
大墳墓需要的是我們這樣忠誠能幹的屬下，而非犧牲族人保存自己利益的自私自利者！
就算你的實力很強，你也不配成爲大墳墓的一員。
心中，那種獨屬於大墳墓的驕傲自豪，如同一朵幼苗，漸漸生長髮芽。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西莉婭，聽到西澤的話也不由得渾身一顫，美目裏微微起霧。
她依稀記得父王好像也說過這樣的話。
血池裏的聲音再度沉默。
片刻後，才幽幽一嘆。
“既然你要我死，我也只能被迫反擊了。”
血池內的腥甜血液忽然攪動起來，血池中心彷彿有一個漩渦在吸收着這些血液。
這個速度很快，而血池的高度越似乎下降了一絲。
隨後，一道身影便出現在血池水面上。
挺拔的身材、俊美的面容、刀削斧鑿般深邃的五官。
身上還穿着十分合身的燕尾服，像極了那些擁有古老傳承、涵養有素的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