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那小廝 >二百八十九 無妄之災(中)
    “過兩日阿哥再去和那裘老三擺桌筵席商量商量,大不了從咱們三成裏讓出半成去,給那些漁民的的一成,不變。”

    聽得兄長如是說的俞觀海大驚失色,忙不迭道,“那咱們游魚門就佔得一成半,豈不是和那海沙幫沒甚區別?那些條船在怎說也是咱們門裏產業,分出海沙幫去那半成不從那些船老大頭上拿也就罷了,怎地還要咱們倒貼補銀子回去?”

    “小時族裏長輩說的,今年把明年的魚都捕上來,那明年又有什麼魚來捕?”於這個在游魚門中最爲信賴的親小阿弟,俞觀潮也願意平心靜氣向他解釋些世故道理,“這兩年年成不好,捕上來的魚一條不留有些漁戶都還買不起米和過冬的碳,給他們些修生養息的日子,咱們游魚門平日裏喫用稍緊着些也就剩下了這一成來,門裏不少人都被松峯山送給咱的這筆天降橫財衝昏頭腦,喫喝嫖賭無所不爲,哪裏還有半點江湖子弟模樣?”

    游魚門幾年前從松峯山那兒得了煙雨樓產業的大船後,放給門徒的銀錢也往上翻了幾番,飽暖思淫慾,有些過起日子來還算踏實的游魚門門徒大多趁此機會攢下一筆老婆本兒來,至於那些個平日裏便俱都風流浪蕩慣了的人物,嘿嘿,那不就整日裏在那勾欄煙花地溫柔脂粉鄉內流連忘返不思歸去?

    俞觀潮爲此沒少頭疼,可放出去的銀子潑出去的水,再要想收回來可便是難上加難。若要說是約束那些個浪蕩慣了的門徒,那些人當面礙於你俞觀潮這門主的苦口婆心,背地裏說不定還要與人笑話他俞門主迂腐不堪,大老爺們手裏頭有了銀錢不去風流快活,難不成早早便娶進一房媳婦來回去把銀子交給那黃臉婆?呸,傻子纔去做哩。

    於是乎俞觀潮光是親自去華亭縣乃至漁鄞郡城贖人便去了十數次,他孃的游魚門弟子上到郡城裏頭一等的青樓,下到華亭縣最骯髒的窯子都能見着,也不知他這當門主的是該慶幸這幫兔崽子不挑胃口,還是罵他們葷腥不忌。

    下乘窯子還好說,欠下的多半也就是些散碎銀子,那些個大青樓老鴇可精明,知曉了你游魚門弟子身份就能容你賒賬,到了多少數目以後差個小廝來到俞觀潮處言語一聲,說若要是欠下的那些銀子再還不上,就得上官府好好討教討教這天底下有沒有白睡姑娘的道理,好似有個蒼蠅卡在嗓子眼兒裏吐也不是吞也不是的俞觀潮爲保全游魚門聲譽着想,被那些個漫天要價的老鴇逼得好似啞巴喫黃連一般有苦難言。

    同富貴容易,可要真到了共患難的時候,那性情如何也就一覽無餘。兜裏驟然鼓脹起來的游魚門門徒們,若要是又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不知會不會跳腳衝他這門主罵娘?

    “那些臭打魚的死活於咱們哥兒倆何干,一下子對半兒砍去了咱們抽成,那”

    “別忘了你俞觀海二十年前也還是你現在口中那臭打魚的人家出身!”俞觀潮罕見對這個阿弟厲聲呵斥道,“咱們爹當初把自己的酒錢都省下來要供咱們去練武,難道是爲了練到連咱們根在那兒都忘了?”

    被這長了十來年歲數的阿哥好一通訓斥,俞觀海想起被那些游魚門門徒拉去逛窯子的那幾次,當即也面紅耳赤輕聲爭辯道:

    “阿弟也不是那個意思咱們游魚門少了這筆銀子,海沙幫又多出些不要本兒的淨利來,此消彼長,那咱們在漁鄞郡再和海沙幫掙起地盤來豈不是要被裘老三壓過一頭去”

    俞觀潮之所以對這阿弟破天荒訓斥一通,大半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味,橫練外家拳出身的他年輕時武道進境迅猛在同輩中首屈一指,可到了四層樓門檻上卻硬生生被拒之門外足足十五年光陰,過了半百歲數也不過纔是四層樓頂上而已,這輩子都不再指望能再上層樓。反觀俞觀海這同母同父的弟兄,機緣巧合下得了位途徑江州的高人指點後茅塞頓開,不及不惑之年便已躋身五層樓

    橫練外家拳出身的俞觀潮明白己身於武道一途已無前程可言,眼下境界日後也會隨着年歲增長江河日下。他在游魚門門主任上十幾年,自認做成了兩件大事,一來是在漁鄞郡內不論是周氏武館來前去後都將自家門派地盤維護得滴水不漏,二來就是在松峯山煙雨樓江州江湖共主之爭中押對了注。憑籍這兩件事,他俞觀潮縱是有讓這阿弟繼任門主之位的私心又如何?

    聽得俞觀海言語後他稍感欣慰,只道是這阿弟也終於知曉了動些腦子,便也緩和了語調:“我俞觀潮這輩子就你這麼個阿弟,將來還指望着你能接下這游魚門門主的位子,好讓咱們俞家在華亭縣,在漁鄞郡都能有些臉面去,總好過當初靠着一條破船兩張爛網的日子”

    “聽阿哥的就是了,讓那些門裏弟兄們都節儉些,再多做些活計,少了那一成半的利咱們日子也差不到哪兒去。”

    “等把這段日子熬過去了,到阿弟家去好好喝兩盅。”

    “阿哥可有兩年沒喝醉了,是不是大嫂不放”

    這兄弟倆好些日子沒這般拉過家常,自然談興甚高,只可惜被個游魚門門徒莽莽撞撞進來,說是外頭來了位松峯山貴客。

    松峯山來人?那倒是一等一的稀客。俞觀潮俞觀海兩弟兄自然是怠慢不得,忙叫人開中門迎進來。素來不拘小節的二人只恨那門徒通報得晚了,沒功夫去換身乾淨衣裳來接待,只得手忙腳亂撫平褶皺將污痕沾上唾沫搓去些,也不知會不會在那松峯山來客面前失了禮節。

    二人好容易整頓好儀容到中門迎客,松峯山來客,哪怕不過是個外山弟子俞觀潮尚且都不敢怠慢了,更何況是眼前這位武道境界興許高出他一籌不止,約莫是松峯山內山俊彥的年輕人?報上來的名帖,似乎是叫盧子贛?

    “盧賢弟如此年紀便躋身松峯山內山弟子,當真是年輕有爲。”心裏雖有些肉疼府上那號稱一兩葉一兩金的武杭龍溪新茶,可面上

    “別忘了你俞觀海二十年前也還是你現在口中那臭打魚的人家出身!”俞觀潮罕見對這個阿弟厲聲呵斥道,“咱們爹當初把自己的酒錢都省下來要供咱們去練武,難道是爲了練到連咱們根在那兒都忘了?”

    被這長了十來年歲數的阿哥好一通訓斥,俞觀海想起被那些游魚門門徒拉去逛窯子的那幾次,當即也面紅耳赤輕聲爭辯道:

    “阿弟也不是那個意思咱們游魚門少了這筆銀子,海沙幫又多出些不要本兒的淨利來,此消彼長,那咱們在漁鄞郡再和海沙幫掙起地盤來豈不是要被裘老三壓過一頭去”

    俞觀潮之所以對這阿弟破天荒訓斥一通,大半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味,橫練外家拳出身的他年輕時武道進境迅猛在同輩中首屈一指,可到了四層樓門檻上卻硬生生被拒之門外足足十五年光陰,過了半百歲數也不過纔是四層樓頂上而已,這輩子都不再指望能再上層樓。反觀俞觀海這同母同父的弟兄,機緣巧合下得了位途徑江州的高人指點後茅塞頓開,不及不惑之年便已躋身五層樓

    橫練外家拳出身的俞觀潮明白己身於武道一途已無前程可言,眼下境界日後也會隨着年歲增長江河日下。他在游魚門門主任上十幾年,自認做成了兩件大事,一來是在漁鄞郡內不論是周氏武館來前去後都將自家門派地盤維護得滴水不漏,二來就是在松峯山煙雨樓江州江湖共主之爭中押對了注。憑籍這兩件事,他俞觀潮縱是有讓這阿弟繼任門主之位的私心又如何?

    聽得俞觀海言語後他稍感欣慰,只道是這阿弟也終於知曉了動些腦子,便也緩和了語調:“我俞觀潮這輩子就你這麼個阿弟,將來還指望着你能接下這游魚門門主的位子,好讓咱們俞家在華亭縣,在漁鄞郡都能有些臉面去,總好過當初靠着一條破船兩張爛網的日子”

    “聽阿哥的就是了,讓那些門裏弟兄們都節儉些,再多做些活計,少了那一成半的利咱們日子也差不到哪兒去。”

    “等把這段日子熬過去了,到阿弟家去好好喝兩盅。”

    “阿哥可有兩年沒喝醉了,是不是大嫂不放”

    這兄弟倆好些日子沒這般拉過家常,自然談興甚高,只可惜被個游魚門門徒莽莽撞撞進來,說是外頭來了位松峯山貴客。

    松峯山來人?那倒是一等一的稀客。俞觀潮俞觀海兩弟兄自然是怠慢不得,忙叫人開中門迎進來。素來不拘小節的二人只恨那門徒通報得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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