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這不是兵家所推崇的正道，但在張子文看來但凡能夠取勝，陽光大道還是歪門邪道根本無關大局。
</p>
相當數量的蠻人武夫都面色紫黑口吐白沫，都倚仗那些淬毒弩箭的功勞，原本須得少頃才能見效的毒在武夫身上見效更快，不外乎與人廝殺和本身血脈流動就遠超常人的緣故。
</p>
然病虎之威，豺狼之輩仍不堪以爲敵。
</p>
宋之問貼身親衛不是從晉州州軍甄選出來的好手便是從江州帶過來的老卒，武道境界許多都比不上那些臺岌格部的蠻人武夫，可經過宋之問親自調教以後，三五人成小陣互爲犄角與人搏殺，戰力以不能再按各人計算。這也是爲何在與臺岌格部武夫武道境界相較有所不如的情形下能最終取勝的原因之一。
</p>
到底平日裏縱是埋首於文書案卷之中，他身手連尋常州軍士卒都不如些，若非那些宋之問身邊親衛幾次三番捨命來護，他有三條命也早早被砍翻在這片小遊園裏。
</p>
縱使這般他腰腹上也被劃了一刀，文職參謀甲冑力求輕便美觀，故而防護遠不及由鍛鐵甲片穿成的甲衣。失血的帶來的暈眩已使他有些神志不清。
</p>
早知道這般就少讀幾卷書，跟爹爹學些武藝傍身了。
</p>
四顧周圍已再無人能動彈，他腦袋裏胡思亂想着，視線逐漸模糊。
</p>
他已經盡了全力，並圓城可千萬要守住啊....
</p>
....
</p>
“城內有小股的人馬廝殺，都不是尋常士卒的身手。”
</p>
伍和鏢局大院祠堂門前，總鏢頭宋彥超配了兵刃，並非是江湖常見刀劍槍棒一流，而是奇形兵刃中的子母鴛鴦鉞，雙鉞互抱形似陰陽魚，又分子午，一雄一雌，演練時開合交織，不即不離，酷似鴛鴦，除手柄以外前後左右皆是刃口，易攻難防。
</p>
並圓城內還知曉伍和鏢局總鏢頭使什麼兵刃的武行老人已然爲數不多，一來是宋彥超成名尚早，位居總鏢頭的高位以後再與人出手對敵便少了，二來以他武道境界即便是出手也用不着使什麼兵刃，如不是境界相仿的生死搏殺，僅憑拳腳功夫碾過去都未必有人能擋着。
</p>
“到底還是年輕人，火候還欠了些。”身爲晉州張家族長的獨臂獨腿老人終於顯露出了油盡燈枯的疲態，即便在屋內坐着身上也得蓋件軟和的羊毛毯，火爐更是得在近旁生上兩個，“並圓城貌似堅不可摧的城牆下遍佈隱祕的通路，偷兒，走私的行商，貪圖省筆入城銀錢的掌櫃，在城下挖出了無數條暗道通路，蠻人就算是知曉一二條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p>
</p>
“要百歲的人了，還這般矯情。”嘲笑着宋彥超的張家族長面上的疲態忽的轉爲激越，喝罵道，“祭個屁的酒！要喝回來再喝，誰他孃的給你祭酒！”
</p>
“小氣。”宋彥超朗聲笑道走出祠堂，而後大步如流星，北向而去。
</p>
伍和鏢局百餘鏢師刀劍出鞘，飛檐走壁，緊隨其後。
</p>
....
</p>
柳子義與向南奔逃的百姓人流背道而馳向北而去，途中一把揪住一名從身畔匆匆而過州軍打扮的士卒大聲問道：
</p>
“怎麼回事？怎麼百姓都在向南逃？！”
</p>
連頂盔都棄之不顧的年輕士卒扯下繫住身上甲冑的繩帶，將其摔在路旁，“北城門被混進來的蠻人打開了！住城北的百姓都在往南逃，你也快逃吧！去城北沒有活路！”
</p>
他抓着那名州軍士卒的手僵在半空，宋將軍那般的人物說了並圓城能守那便是能守，怎會在蠻人攻城的第一天就破了？然而街面上攜家帶口倉皇逃竄的百姓應證了那士卒的話，
</p>
他纔回了家，和爹孃見了面，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擔保自個兒不是去鬼混而是在北邊的草原上立下了偌大的功勳，連晉州將軍，大堯朝廷正四品的武官都是能與他坐在一個火爐邊談天說地的人物。不過柳老爹依舊唉聲嘆氣去掏家裏藏好的那些銀票出來數着，嘴裏碎碎念這次不知是要打點城裏哪處衙門，假使是相熟的說不定還能省幾兩銀子云雲。
</p>
他是不是該轉身回家裏讓爹孃收拾金銀細軟一起逃出城去？
</p>
“逃個屁的逃！”他一把將這畏戰逃竄的州軍士卒掀翻在地吼道，“你們都跑了，這並圓城裏的百姓怎麼辦！”
</p>
“聽說蠻人一個個都長得凶神惡煞一個人能頂十個人的氣力....”
</p>
“屁，都是爹孃生養的，胳膊腿眼睛鼻子都全乎，一刀下去也得哭爹喊娘！”柳子義衝他一吹鬍子一瞪眼，“老子在並圓城北邊殺蠻子的時候，你們連根蠻毛兒都還沒見過，有甚麼好怕的，幾十個蠻人都殺了！”
</p>
儘管這名晉州州軍士卒對這年紀相仿遊俠兒的言語將信將疑，但這樣自信的話給了未曾有過的希望，或許蠻人真不像營中同袍平日裏私語時那般猙獰可怖？
</p>
“男子漢大丈夫，臨陣脫逃算什麼本事？”
</p>
“官長先跑的，關俺們這些卒子什麼事！”那年輕州軍士卒的臉紅了紅，拾起旁邊才被扔下的甲冑披掛上身，隨手從近旁取了一根不知作何用處的粗大木棒槌拿在手中，先前州軍配發的兵刃早被他不知扔到何處去，“男子漢大丈夫！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