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爾雅笑容不變,任由奉恩公打量自己,同時她也觀察着他,原來之前奉恩公稱病都是騙人的,不過是無聲的抗議罷了。

    在一王二公里,奉恩公是唯一一個不是因功績冊封的。

    當年李家並沒有隨季漢造反,只是在最後見京都攻破,前朝已無力挽回,才倒戈相向公開支持。

    身爲世族大家的掌舵者,其他世族見李家都如此,於是也紛紛投向季漢。

    季漢登基後,按照功勳賞賜,也爲了安撫世族勢力所以封了李家爲奉恩公府。

    上官長生之所以反對上官樂和李氏的婚事,其中一個原因也是李氏來自世族,他們兩個人一旦聯姻,至少能保李家昌盛不倒。

    現在奉恩公府衰敗,上官爾雅不難想象是季漢想削弱世族勢力給太子鋪路,可是李澤的夫人被斬後,如今又和秦王府做了親戚,局勢就變得有些微妙了。

    足足過了片刻,屋裏的人誰都沒說話,一旁的上官之桃不喜地跺了跺腳,上前擋住奉恩公的視線,“外祖父,你是不是不疼愛之桃了,怎麼見了外人比見到我還親!”

    外人當然是說上官之桃。

    奉恩公呵呵大笑,“怎麼會!你和爾雅郡主是親姐妹哪裏是什麼外人,都是自家人,你們才應該相親相愛,相互扶持才能讓恭王府不被有心人拖垮。”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上官爾雅,可對面的女子始終沉靜如水。

    用另外的說法就是她油鹽不進,把旁人的敲打當耳邊風!

    哼,這個女子是個有心機的。

    身爲世族大家的族長,在奉恩公眼裏上官爾雅只不過是個小女子,他並不在意,不過是會些心機手段罷了。

    論起來當初兒媳婦被殺,也和上官爾雅也沒直接的關係,要怪只能怪是兒媳婦容不下自己的庶子。

    想到他的兩個孫子,一個成了庶子,另一個庶子反而入伍去了邊疆,他的心就一陣陣抽痛。

    “好了,你們倆都出去玩吧,我和你們母親說說話,今個兒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做出不開心的事喲。”

    奉恩公對上官之桃說,眼睛卻看着上官爾雅。

    上官之桃見外祖父的話裏含沙射影,不禁有些得意。

    出了門,上官之桃再次譏諷道:“來者是客,大姐最好守點規矩,不然讓別人不好看,你可落不到好下場。”

    “是,咱們姐妹倆共勉吧。”上官爾雅淡淡一笑。

    上官之桃冷哼一聲,“歡喜我們走!”

    歡喜衝上官爾雅福了福身,立即跟上前去。

    “大小姐,我們要不要找地方休息去?”子涵低聲問。

    “不,跟她們。”上官爾雅勾起嘴角,“來這就是看好戲的。”

    “是。”

    爲了不困,上官爾雅和子涵低聲聊天,“子涵,有沒有什麼藥是可以去疤痕的?”

    “大小姐受傷了嗎?”

    “我總覺得上官之桃脖子上的傷好得太快,有些蹊蹺。”

    子涵垂着頭想了想,“奴婢到是在醫書上看過,西域有一種叫爻花的可以去疤,不僅如此還可以讓皮膚通透白皙,身體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香,西域販賣而來的舞娘爲了吸引客人都會少量用爻花。”

    上官爾雅笑着看她一眼,“你怎麼知道舞娘會用這個?”

    “地下兵團會經常接觸各國的生意,但咱們是不會做這事的。”子涵連忙解釋。

    上官爾雅若有所思起來,難道上官之桃用了這種藥?

    不然她的傷怎麼會好得如此快!

    還有上官之桃身邊的歡喜,她總覺得有些蹊蹺,眼神裏就透着古怪!

    有機會她還是要好好查查纔是。

    她這麼想着,子涵又道:“只不過這種花不能用太多,不然會上癮的,奴婢就曾經見過一個舞娘擺脫不了爻花的控制,活生生的折磨死了。聽說犯起病來十分恐怖!”

    上官爾雅忽然問:“你剛纔在之桃身上有聞到什麼味道嗎?”

    子涵想了想,“好像沒有。”

    上官爾雅點點頭,她想上官之桃應該也不會蠢到用爻花,更何況她又從哪裏弄來西域的東西。

    “只不過三小姐似乎比以前更美了。”

    上官爾雅眉間一跳,不再做聲,只小心翼翼地跟着前面的上官之桃。

    兩個人隔着還是有些遠,前面的上官之桃似乎並沒有目的到處走走停停,正到了一處廊下,李奇忽然神色匆匆地衝過來,一把抓住上官之桃的手腕,道:“跟我走!”

    “你想幹嘛!”上官之桃完全沒想到在這也能碰到李奇,立即大聲叫道:“你放手!別抓着我!”

    李奇像是魔障了似的,根本不聽上官之桃的話,只使勁地拉着上官之桃的手往前走。

    “歡喜,你快來幫忙啊!”上官之桃喊向一旁。

    歡喜立即上前去拉扯,李奇也不和她客氣,擡腳就把歡喜踹到了地上,呵斥道:“給我滾一邊去!”

    上官之桃立即愣住,更不要說歡喜被那一腳踹得都爬不起來。

    畢竟是男子的力氣大上許多,上官之桃哪裏是李奇的對手,又見他睚眥欲裂像是要喫人的樣子,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只能愣愣地被他拽走。

    上官爾雅撇撇嘴,真是……失望至極。

    她以爲李奇的手段能高超一些,就這麼用強的?

    而且今日又是他繼母的大婚,不去想法子怎麼力保住自己大少爺的地位,反而爲了個女人大動干戈。

    上官爾雅意興闌珊地打了個哈欠,擺擺手,“找個地方眯一會兒。”

    “大小姐不去看了麼?”子涵反倒是來了興致。

    “不去了,能有什麼看頭!”

    “可是三小姐被李家少爺帶走了。”

    “所以呢?李奇那麼喜歡上官之桃不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

    子涵有些意外,“奴婢以爲小姐就是爲了看這場好戲呢!”

    “我以爲上官之桃會去找李奇說清楚,別再彼此糾纏,可是現在李奇主動找上門來那意義就不同了。”

    子涵有些聽不明白,只是見到上官爾雅如此困頓,立即道:“小姐,剛纔奴婢見後院有處房間沒人,您就去那睡會吧。”

    後院?

    上官爾雅想到那可是新娘子的院子,估計大家都在前面忙碌,新人還沒拜堂自然沒人。

    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氣了。

    “我自己去就是了,你去找府上的姐妹玩耍吧,一個時辰後我們就在這見,如果我還沒出現你也別慌張,我一定會趕回來。”

    上官爾雅說的姐妹是地下兵團安插在奉恩公府的人,她也是藉機讓子涵去打探些消息。

    子涵點點頭,“那小姐你可要小心。”

    “放心,她們一定找不到我的。”

    上官爾雅獨自一人小心翼翼去了後院,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進了新人的婚房。

    屋裏果然沒人,紅紗暖帳,櫥窗上都貼滿了囍字,牀榻上灑滿了桂圓紅棗,滿滿的喜慶。

    然而上官爾雅卻無心留意,離拜堂還早,她一個縱身飛到房梁,背靠在樑柱,瞧着二郎腿打起瞌睡。

    她到是想睡在牀上,可保不齊有人突然進來,還不如趁着此處人少眯一會兒,也不會被人發現。

    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上官爾雅倒不覺得睡覺的地方不舒服,以前行軍打仗,幾天幾夜趕路,她站着都能睡着。

    不知不覺地上官爾雅似乎回到了過去,在那漫天火光中拼殺存活……

    而另一邊,李奇硬拉着上官之桃到了一處無人的房間,期間無論上官之桃如何的打罵撕咬他都不曾放手。

    李奇把上官之桃推進門,反手落上鎖。

    上官之桃後退一步,看到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心裏有些害怕,但面上還是故作冷硬,“你想幹什麼!”

    “不想做什麼!”李奇不見以往的殷勤,多了許多冷厲,“就是與表妹單獨聊一聊。”

    “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上官之桃要上前開門,卻被李奇死死得擋住門口,“李奇!你到底想怎麼樣!”

    上官之桃見無計可施,也不再客氣,叫囂道:“等下我的丫鬟去找我母親,到時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那就讓她去找啊!”李奇的臉上多了絲扭曲,“我反而想讓別人知道我和你在這裏,這樣一來你也別想嫁給別人了!”

    “你死了這條心吧!”上官之桃拔高了聲音,“我和你共處一室又如何,我們根本什麼也沒做,我母親不會信你,就是舅舅知道也不會幫着你的!”

    “我不需要他們相信,我只想問表妹一個問題!”

    上官之桃不耐煩地看他,“有什麼話先放我出去再說!”

    “還是在這裏說清楚。”李奇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表妹真的一點也不曾對我心動過?”

    “哈!”上官之桃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李奇你真是天真,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換做你是我,你會喜歡一個沒有前途的庶子?”

    李奇踉蹌了下身子,之前他沒聽到上官之桃親口說出來還抱有一絲希望,可是現在所有的夢都打碎了!

    是該清醒了,他已經只是個被人瞧不起的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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