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爾雅歪着頭往下看,冷笑道:“答應我什麼?”

    洞底的元墨梟道:“我同你合作。”

    “太遲了。”上官爾雅轉過頭繼續往上爬。

    “別走。”元墨梟急得臉色更白,“算我求你,只要你能幫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沒人回答。

    昏暗的洞裏只餘下元墨梟一人的聲音,他仰起頭已經看不到上官爾雅的身影。

    她還是走了。

    果然只有上官爾雅才能做到說一不二,冷血得讓人覺得無望。

    他的意識裏是相信上官爾雅的,可是理智又告訴自己不可能。

    一個女子怎麼可能做到男人的事情,就連現在的季蒼子也不能說立即把他送回北梁。

    然而如上官爾雅所說,他單槍匹馬根本無法和馮皇后對抗,回去又如何?

    今日馮皇后能派人來,明日照樣會有另外一批,早晚都是一死。

    可是他更想回國努力一下,至少和馮家那些人同歸於盡才死得其所!

    死在這個洞裏元墨梟不甘心!

    他握緊拳頭錘向牆壁,可是他一動,所有的傷口都在叫囂讓他痛得咬牙切齒。

    元墨梟自問,剛纔爲什麼那麼自負,若上官爾雅說的是真的,至少該問問父皇有沒有回信。

    他冷得打顫,不自覺得把身子倒在草堆裏縮成一團,說到底,他都不是上官爾雅的對手。

    只怕季蒼子也不是。

    洞裏靜得可怕,有人忽然清冷開口,“再給你次機會,你還會幫季蒼子嗎?”

    元墨梟差點淚涌,心中掀起萬丈海浪,但他的身子不動,“我沒有選擇的權利。一如當初我被送來當質子我沒辦法選擇,依附季蒼子我也是爲了保命,難道我有其它選擇?誰又能給我機會?”

    他的聲音發抖,苦澀道:“剛來南梁的時候我連官話都不會說,面對衆人的嘲諷,我既要隱忍還得保命。馮皇后派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手來刺殺我,即使我做了質子對她來說也是種威脅,後來她生了兒子纔有所鬆懈。”

    上官爾雅早就悄無聲息地站在洞裏,她冷漠地站在一角,看着對面縮成一團的小可憐絮絮叨叨地說着往事。

    “那時候要不是有季蒼子,我也活不到現在。我知道他幫我也是讓我給他做事,但我也想靠他回北梁,我們是各求所需而已。你說若是回到最初我還會不會幫季蒼子?我沒有別的選擇。”

    元墨梟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成了呢喃。

    上官爾雅發現不對,立即上前查看,剛靠近就覺得元墨梟身上有一股不尋常的熱度。

    她擡起手摸了摸元墨梟的額頭,已經開始燙手。

    傷口感染髮熱了。

    上官爾雅暗道不好,低喚了兩聲,“你不能睡,醒醒。”

    元墨梟已經開始迷糊了,嘴裏不停地地低喃:“我想回家,父皇……母后……我想……”

    “元墨梟!再堅持下,很快就有人能救咱們了。”

    剛纔她已經爬出洞口,發了一個信號彈,只要地下兵團的人看到就一定會來的。

    上官爾雅見他渾身發抖,找出剛纔脫下來只剩下單層的小襖和草堆都蓋在他的身上,本是危急時刻也用不上避嫌,她還是刻意隔着草堆抱着滾燙的元墨梟,“元墨梟,北梁皇上讓我傳話給你,他在等自己的兒子回家,就算再艱難他都能堅持下去,他相信自己的兒子一定會剷除佞臣守護江山……”

    她懷裏的元墨梟像是有意識般掙扎了下,上官爾雅繼續道:“所以你不能這麼窩囊得死掉,死了就無法回北梁,也見不到你父王,這些年白受苦了,而且我上官爾雅也瞧不起你!你聽到沒有!”

    元墨梟意識迷糊,可是仍強撐着點頭。

    他聽得見!

    也要做到堅持住!

    上官爾雅見狀這才鬆了口氣,她仰起頭向上看,從洞口看不到黑幕當中的一彎月牙。

    她爬出去後對着彎月看了半晌,然後又折返回來。

    並不只是爲了對付季蒼子的計劃,上官爾雅知道元墨梟現在還不相信自己,可是早晚有一天她會說到做到,幫他回北梁,助他對付馮皇后,讓他對自己心悅臣服。

    上官爾雅就是要讓元墨梟知道這世上可不止有季蒼子一個人能幫他!

    當初季蒼子救元墨梟只是爲了利用他爲自己做事,那麼她幫元墨梟就是要摧毀季蒼子所有的陰謀!

    讓他沒有機會再利用元墨梟。

    這樣足以!

    她早說過自己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那個人就是季蒼子!

    雖然隔着草堆,但上官爾雅還是能感覺到元墨梟身體的滾燙,她有些焦急,再這樣下去元墨梟怕是堅持不住。

    這麼一想着,上官爾雅已經做出決斷,不能再等下去了,還是自己先出洞口找人來!

    她輕聲道:“元墨梟,你堅持住,我一定會找人來救你。”

    迷糊中的元墨梟口齒不清地嘀咕了兩聲,上官爾雅也沒仔細聽。

    現在元墨梟的意見根本不重要。

    上官爾雅站起來仰望洞口,想用剛纔的法子再爬出去一次。

    正這時有人忽然出現在洞口,本來就昏暗的深洞更加伸手不見五指。

    那人的聲音低沉中帶着沙啞,“爾雅,我來了。”

    上官爾雅心中一顫,那久違的聲音在此情此景中突然闖入,她的心不可自抑地瘋狂悸動起來。

    她從沒想到第一個出現的人會是季熙年。

    在這個要緊的關頭,他居然能出現就已經是最大的意外。

    不管對方看不看得見,上官爾雅還是揚起笑容,“我在這裏。”

    聽到上官爾雅的聲音,洞口的人靜默了片刻。

    忽然一道黑影從上面翩然落下,就如同世上的最後一道光束照拂,只爲上官爾雅一人綻放。

    那人身姿挺拔,墨發在空中飄起完美的弧線,優雅地從天而降。

    即使帶了假面,屬於季熙年的氣質依然無法拭去。

    他以一種地老天荒的姿勢靜靜地站在上官爾雅面前,深邃的眼眸在洞中更加幽暗,嘴角始終噙着淺笑,帶着深深的寵溺。

    “抱歉,我來遲了。”

    季熙年擡起手攏了攏上官爾雅額前的碎髮,像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潮涌的情緒,一把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

    用力地、緊緊地、深情地擁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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