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失蹤一年多的簡王.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整個京都無人不知.簡王當年舊病復發.整日在家不出府.可一年前卻突然發狂失蹤了.自此再也沒人見過他本人.

    民間有很多關於季熙年的傳言.有說他是去找神醫救治了.還說他出家當了和尚.更有甚者說他已死.

    然而眼前束髮高冠.一襲玄衣的男子確確實實是那個簡王.

    沒人知道當年季熙年早就離開南梁.而在簡王府的根本是個替身.

    到了今時今日.時過境遷.已經沒人再稱呼季熙年爲落魄的皇太孫.但他的氣勢依舊如那年的武尊賽.如從天而降的魔主.讓人帶着敬畏之心.

    “微臣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季熙年步伐穩健地走到大殿中央.下跪行禮.沒有半分猶豫和不敬.

    季蒼子嘴角噙着恰到好處的笑容.可眼底是一汪不見底的幽深.

    他沒有立即開口.只定定盯着跪在自己腳下的男子.似乎很享受這一刻的跪拜.

    大殿內多了一絲值得深究的氣氛.大臣們的抽氣聲漸漸收小.他們都猜不透這位新皇的心思.也沒人敢開口說話.

    就在氣氛有些僵持不下時.季熙年身後的女子緩緩地開口.“姑墨使者見過南梁皇帝.吾皇讓下官問候陛下.”

    女子行的是使官禮.這個舉動卻讓有些大臣露出不滿.

    不等季蒼子發話.就有人向姑墨使者發難.“大膽.見了我國皇帝居然不下跪.”

    “姑墨與南梁交好.但姑墨並不是南梁的附屬國.下官不是南梁的臣子.何須行跪拜之禮.”

    衆人只能聽出女子的聲音低沉.舉止恪守禮節並沒有逾越之處.讓人無法把她和另一個女子聯繫到一起.

    誰也不知道站在季熙年身後的女子正是上官爾雅.

    季蒼子的目光從季熙年身上移開.落在上官爾雅身上時.不動聲色地探究了番.

    女子面容端莊沉穩.一身人婦打扮.頭上挽着髮髻.穿着剪裁得體的灰色長袍.

    在大臣們反駁時.季蒼子擡了擡手.“姑墨使者說的不錯.你們怎麼可以爲難.這次要不是姑墨相助.南梁就要與戎盧開戰了.只是……”

    季蒼子像是才注意到一直跪着的季熙年.連忙道:“朕是太高興了.居然忘了簡王還跪着.快快請起.”

    不管季蒼子是有意還是無意.都讓人覺得有羞辱的成分在裏面.

    季熙年榮辱不驚地謝恩站起來.根本不在意剛纔季蒼子的“疏忽”.

    季蒼子嘴角的笑意更深.“自簡王失蹤.父皇就一直派人找你.這幾天朕也打算派人再去找你.簡王這一年多是去哪了.”

    季熙年斂眸回答:“微臣發病跑出府.一路走一路停.就在快死之際被姑墨女皇所救.這次姑墨與戎盧聯盟.我就與姑墨使者先去了涇州.遇到皇叔就一起回來了.”

    “哦.”季蒼子的眼眸微眯.看向季熙年身後的姑墨使者.“這麼說.姑墨與戎盧聯盟.都是你的功勞了.”

    不等季熙年回答.“姑墨使者”上官爾雅搶先一步道:“陛下所言差矣.吾皇是爲了黎明百姓的社稷.如今下官也是把簡王送回南梁.也算是大功告成.下官就此告辭.”

    早在剛纔季蒼子就把眼前的“姑墨使者”打量了個仔細.和記憶中的那個女子長相不同.

    他也看不出任何易容的跡象.然而季蒼子卻堅信上官爾雅一定會回來.

    尤其是看到季熙年時.更加應徵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季蒼子飛快地瞥了眼下首的某處.突然有人開口喊道:“慢.”

    上官爾雅已經轉身卻沒回頭.那人卻不依不饒道:“使者請慢.”

    她已經聽出說話之人是誰.

    一回頭.上官爾雅就看到江洛少一身青褐色的官袍.看樣子已經是升至一品大員了.

    今日爲了做戲.上官爾雅不僅易容.眸中帶了改變瞳孔顏色的琉璃片.還吃了改變聲音的藥.

    上官爾雅自信這裏不會有人認出自己.所以在面對江洛少時.她毫不畏懼對方的打量.

    “何事.”

    江洛少見對方冰冷的態度.莫名地心中一緊.

    可他走近時.還是沒看出姑墨使者的任何破綻.

    “請使者勿怪.在下江洛少.”

    上官爾雅開口還是那兩個字.“何事.”

    她的冰冷有些不近人情.江洛少不以爲意地笑道:“這次南梁因爲姑墨和戎盧聯盟才免於戰事.貴國又救了簡王.於情於理我們都應感謝一二.若使者不介意的話……”

    “不用客氣.”上官爾雅直接打斷江洛少的話.面沉如水道:“吾皇有交代.不需感謝.剛纔我已經說了聯盟之事是爲了百姓.與你們與簡王都無關.”

    這話初聽沒什麼問題.可細聽之下就有些打臉.

    那分明是在告誡江洛少不要自作多情.

    無論從姑墨使者說話的態度還是行爲舉止.都讓人挑不出半分錯粗.可還是忍不住讓人往深裏想.

    有人越想越不對.怒喝道:“姑墨使者你好大的口氣.居然口出狂言.”

    江洛少正因對面女子的語氣想到了某人.身邊的大臣就已經對她開始羣而攻之了.

    而季熙年已經被季蒼子叫到一旁坐下.兩個人正低聲說話.好似誰也沒發現此時的不對勁.

    上官爾雅無語地抿起嘴角.看來她是走不了了.

    她耐着性子問道:“在下哪句話不對呢.請言明.”

    這……

    被上官爾雅如此反問.衆人又回答不上來了.

    可正是這樣才讓人惱怒不已.

    “別以爲幫了我們南梁就可以如此囂張.”

    “是啊.看你這大放厥詞的樣子.想必你們姑墨女皇也是浪得虛名.”

    “可不是嘛.一個女人能有什麼能耐.還整日拋頭露面.”

    “瞧這個女的囂張的樣子.以後誰敢娶她啊.”

    各種諷刺的話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哪怕看起來和季熙年聊天的季蒼子.

    季蒼子卻始終不發一言.他要看的是季熙年的反應.還有對面那個稀奇古怪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人.

    他盯着對面.卻不見季熙年任何異樣.

    就連上官爾雅也面無表情地靜靜站在原地.聽衆人嘲笑奚落.始終無動於衷.

    等殿內七嘴八舌的大臣們再也沒了詞.她才懶懶地揚聲問:“說完了.”

    “哼.我們是好男不和女鬥.反正你一個女子再怎麼厲害也和男子差遠去了.”

    話裏話外全是對女子的不屑.

    時隔多年.南梁各大臣已經被季蒼子大換血.上官爾雅有許多人都不認得.

    聽了這麼多嘲諷.說不生氣是假的.尤其對方已經上升到侮辱女性和整個姑墨.

    若不反擊.還真不是上官爾雅的性格.

    “你說的對.”上官爾雅輕笑了聲.“我是小女子.心胸狹窄.所以我還真要計較下.看看到底是你強.還是我弱.”

    那大臣正是新晉三品官員光祿寺溫大人.一個閒散的文官.

    被上官爾雅這麼一激.渾身血液倒流.想也不想地怒喝一聲.“好.今日我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看你還敢囂張.”

    上官爾雅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向上首的季蒼子道:“南梁陛下.請您見證比試何如.”

    季蒼子掃了上官爾雅兩眼.淡漠道:“可不能傷了和氣.”

    這話已經是默許.

    見季蒼子都同意了.溫大人心裏不無得意.打定主意要好好挫挫這女人的銳氣.也好在皇上面前長臉.

    “怎麼比試由你定就是.不過可別來那些女人家家的玩意.我可是等着你證明你一個女子比男人強呢.哈哈哈哈……”

    那笑聲十分刺耳.

    上官爾雅心中冷笑.“既然如此.那就比力氣吧.省時間.”

    “你當真要比力氣.哈哈哈……真是要笑出眼淚來了.”溫大人擦了擦眼角.譏笑道:“若是別的也許你還有勝算.可這力氣……呵呵.”

    衆所周知.女子力氣確實不如男人.尤其是對面的女子看着也不胖.

    有人嘲諷道:“難不成掰手腕.”

    上官爾雅沒有立即回話.而是徑自走到大殿一角.對其中一個侍衛道:“可否借你的佩劍一用.”

    大殿內的侍衛都是皇上的禁衛軍.聽到上官爾雅這麼問並沒有回話.

    季蒼子揚聲道:“姑墨使者有何用.”

    “陛下放心.下官借劍是爲了比試.再說下官也不是所有侍衛的對手呀.”

    “好.”季蒼子應允.

    侍衛把佩劍解下遞給上官爾雅.上官爾雅卻一把抽出長劍.唬了衆人一跳.

    就在所有人以爲她有不軌的行爲.提心吊膽時.上官爾雅把長劍朝向地面.單手重重地向地面一杵.

    咚.

    大殿的地磚斷裂.發出巨響.只見那長劍沒入地磚小半截.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心都涼了.

    每個人的心中有無數個疑問.可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是怎麼辦到的.

    一時間.大殿內鴉雀無聲.

    上官爾雅看向面如死灰的溫大人.“把它拔出來算你贏.”

    “……”

    溫大人強撐着最後一絲力氣才沒有被下跪.

    她簡直是……不是人.

    上官爾雅看出溫大人的爲難.眼睛掃視一圈.“只要在場有人能拔出來.都算我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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