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百妖行世錄 >076章:逃(下)
    逃……

    水鬼只說了這一句話,而他說完這句話後便開始僵化,他的四肢扭曲成詭異的形狀,而鼓起的無神眼球也幾乎要從眼眶裏掉出來。

    他就像是一個雕塑一樣,在地上跪了幾秒鐘後便“啪”一聲摔碎在地,而最爲詭異的是水鬼明明是肉體凡胎,但此時此刻卻瓷娃娃般支離破碎。

    而她破碎的肉體還在燈光下散發着森森幽綠色的光暈。

    “碎了?”睚眥用腳底碾了兩下,發現真的就是石頭的質感。

    無名看着滿地石頭碎屑,想了想又用眼底餘光看向自己的胸口……自己胸口的位置也同樣變成了石頭質感的青銅器。

    這一切會不會有什麼聯繫呢?何況這裏的妖氣也有一些莫名的熟悉感。

    很詭異啊……

    無名坐到牀頭思索起來。

    而睚眥則因爲嫌這東西礙眼,便拿着掃把將碎屑掃到了垃圾桶旁。

    他伸了個懶腰,若無其事地打着哈欠,一邊呢喃一邊順手將身上的衣服脫去扔在了牀上。

    “我去洗個澡。”睚眥掃了眼靜坐的無名。

    無名點了點頭,沒有答話。

    撇撇嘴,睚眥毫不在意地進了洗澡間,後打開浴頭,舒適的熱水“嘩啦啦”淋在肩頭,淋在胸口,最終溫和地將渾身上下都包裹纏繞。

    溫暖的感覺讓疲憊漸漸淡去,熱水形成的白色霧氣在鏡子上留下一片朦朧,他看向鏡子中的自己,棱角分明的五官正一點點往下滴着水,眉目清秀,自帶着一股子溫柔和鄰家大哥哥的親近。

    睚眥伸出手撫上自己的的臉,或者說囚牛的臉。

    他盯着鏡子看了幾秒鐘後,慢悠悠開口道:“哥……”

    四周是水“嘩啦啦”的聲音,睚眥微弱的聲音被水聲埋沒,他似乎是趁着水聲正大,便無所顧忌地,對着鏡子又說出了第二句話:

    “哥,你從來都是那麼幹淨,乾淨到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纔是現實……”

    原本溫柔的聲音在睚眥的嘴中說出來卻顯得有些詭異低啞,好似某人在夜裏的低語和呢喃。

    他垂眸,水珠順着睫毛下滑到脣角,溼淋淋的感覺讓本就是水族的睚眥愜意十分,他看向方格的瓷磚地板,冷冰冰的笑聲在水聲中顯得有些沉悶微弱。

    “你沒殺過人和非人,沒關係……我可以幫你……”

    睚眥發出的低笑和呢喃被水聲淹沒幹淨,他眼中流露出一絲絲的孤寂和冷漠,以及野獸潛伏在森林中捕獵食物的貪婪神色。

    洗澡間外的無名卻依舊思考着最近發生的一切,直到樓下傳來車鳴聲,無名聽到動靜後方才起身看向窗外。

    只見馬路邊停下了一輛車,而車裏正走出了幾個人,率先下車的貌似是一個殘疾人,坐着輪椅,披着一頭長髮。

    而緊接着衆人便齊刷刷跟在坐輪椅的人身後,正不緊不慢朝賓館而來。

    無名可以和清晰地感受到這羣人身上濃郁的妖氣,以及那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來自腦海深處的熟悉感。

    得知事情不妙,無名匆忙走到浴室前,伸出手敲了敲房門。

    “他們回來了。”

    無名能感受到接下來事情的嚴重性,雖然無名的預知能力大不如前,但也不至於毫無用處。

    就像這一次他的腦海中反反覆覆出現這一種思緒和想法,逃或者死。

    女服務員說過逃,水鬼說過逃,這一點足以證明這賓館中的妖物可不是省油的燈。

    而至於預知中的“死”到底指的是誰他並不知道,但無名十分清楚這件事的重要性。

    但睚眥明顯不是輕易肯聽話的人,他不但不着急,還自顧自哼起了曲子。

    “怕什麼,一個小小妖精能奈何得了你?”挑挑眉,睚眥將沐浴露慢悠悠塗抹在四肢和胸腔後背。

    “你活了千把年,怕個小妖精?”睚眥有些不屑,他在世間流浪千年,什麼人沒見過,什麼妖沒打過?

    本來就是一股子淡淡的水族妖氣,也不知道這無名在怕些什麼。

    “你聽着。”無名又將浴室的門敲了三下,後簡潔解釋道:“我預知能力很強,我能感受到他們的古怪,我們是要去往歸墟找骨琴的,如果把時間浪費在這裏可是喫力不討好。”

    睚眥將浴頭的水關小,衝乾淨身上的泡沫後笑了笑:“你就是慫。”

    聞言,無名沉着臉,淡淡開口道:“在性命面前,任何事情都不值一提。”

    “不……”睚眥關掉浴頭,拿着白毛巾一點點擦乾身上的水汽。

    “性命是重要,可在天意麪前,我們的性命只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頗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無名覺得在睚眥面前解釋完全派不上多少用處,思來想去還不如沉默思考來得方便有效率。

    按照現在的預感可以分析出以下幾條線:屋子中不僅僅死過人,還有被下了咒術的水鬼和服務員,妖總管是水族,但身體殘疾,並且很有可能和無名失憶之前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如果無名曾經是伏妖師的話,這一點便能解釋清楚。

    也就是說這個妖物很可能便是尋找記憶中最爲關鍵的一條線。

    其實留下來並不是沒有好處,只是留下來的風險比較太大,這裏是別人的主場,正所謂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這裏佔主動權的是妖物老闆,而不是無名和睚眥。

    這一點對於二人本身是十分不利的,畢竟生死一線。

    穿好衣服的睚眥將浴室的門推開,他高挑的身形有着較爲優美的線條,頭髮還溼淋淋地往下滴水,水滴滑落至鎖骨的位置,後順着鎖骨消失在衣領之中。

    睚眥斜斜靠在牆上,臉上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還不睡?”

    無名垂眸,淡淡開口回來一句話:“這件事確確實實有問題。”

    鼻子裏發出笑聲似的哼哼聲,睚眥順手拿起遙控器打開液晶電視,電視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對話聲,這讓原本安靜的屋子有了一絲生氣。

    “怕什麼,大不了我出手幫您擺平……”睚眥往自己的嘴裏扔一塊食物,一邊鼓起腮幫子嚼着,一邊笑盈盈看着液晶電視上的畫面。

    卻是還沒過多久,門外的走廊裏便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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