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程鼕鼕就好了奇了,人都不認識,爲什麼還要單單爲那人,辦一個詩會呢?
思涵估摸着把該問的都問完了,便放過了程鼕鼕。似是因爲思涵這“親切”的問話,讓場中的衆人鬆了一口氣,不一會兒,又有幾張紙條,被呈了上來,放入了錦盒之中。
程鼕鼕私下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思涵這個不靠譜的之後,伸手推了一把渠中的托盤。只見那托盤慢悠悠地經過了中間幾人的位置,最後停在了一位身着杏黃衣袍,皎若月光的年輕公子面前。
程鼕鼕雙眸一睜,下意識回頭看向思涵,自己這運氣也是沒誰了吧。
雖然一早就知道,那人跑不掉,但經過剛剛的意外,她也有些沒了底,可突然這麼快就真的輪到他,思涵也屬實是心生歡喜,暗自給程鼕鼕豎了一個大拇指。
“咳咳,這位公子,怎麼稱呼?”思涵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從身旁的幾個錦盒中,挑了一個拿在手上,一邊問,一邊開始從盒子裏挑紙條。
“葉記綢莊,葉聆風,拜見公主殿下。”清朗的嗓音有些緊,似是因爲緊張。
“不必多禮。”思涵眼中滿是歡欣,看着葉聆風,同時手上還攤開了一張紙條,“葉公子年齡幾何?”
“十九。”
思涵沒有追問,反倒是將手中的紙條放下,又挑了一張,接着問:“何時冠禮?”
“…這,還未定。”
“可曾婚配?”
“不,不曾。”
……
“……”程鼕鼕覺得思涵還不如直接問呢,她現在嚴重懷疑那紙條上,到底是不是這麼寫的。怎麼剛好每張上邊,都是她想問的、正要問的呢?
那葉聆風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偏偏這些紙條確是從他人手中收來的,這些問題也是思涵剛剛問過程鼕鼕的,那些人跟着問,也沒什麼問題,再者,之前見過他的人,幾乎都會想這麼問,這樣一想,又好像是他自己想多了。
程鼕鼕原本以爲,思涵會把葉聆風的家底都給問個遍,結果卻只是,將之前問自己的問題,都問完了之後,便放過了葉聆風。
而後,作爲場中唯二被問完了的人,程鼕鼕和葉聆風便默默地退場了。思涵卻依舊坐在原位上,接着挑人補上去,一副真要把人都認個遍的架勢。
程鼕鼕沒有想問的人,也不想這麼幹坐着,在示意周圍的人不用管自己之後,程鼕鼕悄悄地退了場,朝着人少的地摸了過去。走着走着,程鼕鼕就出門去了,不是正門,也許是後門,也可能是側門,反正就兩個人在門口守着,迎面就是一座湖。
這東風小築不大,不過這湖卻甚爲寬廣。曲曲折折的竹橋,一路自岸邊延伸到湖中心,有一座小樓,也是歸這東風小築的主人所屬。不過程鼕鼕沒打算過去,因爲太顯眼了,而且也不知道那邊有沒有人看着。
程鼕鼕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裏邊傳來了一陣嬉笑聲。想了想,程鼕鼕決定走遠些。
此時雖已入秋,可湖邊還是郁郁青青的,惹人眼。不遠處有一片林子,程鼕鼕緩步走了過去,看着忽然從林中驚起的飛鳥,突然想,要是自己就這麼跑了,會怎麼樣?
不過只是在想,程鼕鼕還沒傻到真的有這個打算,雖然腦子裏已然開始勾勒,自己出逃之後,將追蹤自己的人都甩掉的畫面,但實際上,程鼕鼕只是想來這片林子靜一靜、散散心,她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色,像這樣自在地出來走走了,久到好像過了半輩子一樣。
只見一位身着杏黃衣袍年輕公子,正抱着一顆樹的樹幹,雙腳蹬在上邊,緩慢地向上攀爬着,原本乾淨的衣袍以及神仙來人的最初印象,一時間都“面目全非”了。
這位年輕公子,正是葉聆風。
似是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葉聆風抱着樹幹喘氣時,抽空偏頭看了看程鼕鼕的方向,一看見來人,他就愣了。
怎麼說呢……心情很複雜,兩人都很複雜。
兩人對視了幾息之後,程鼕鼕覺得自己似乎該說點什麼。
“……你好。”
葉聆風被這一聲問好,拉回了神:“太子妃!啊……哎呀!”
“妃”字剛出口,葉聆風便腳下蹬空,只來得及叫了一聲,就摔在了地上,又是一聲慘叫。程鼕鼕嚇了一跳,連忙跑了過去,看看這傢伙有沒有事。
好在,他爬的不高,這林子裏的土地亦是鬆軟,除了疼以外,倒也沒什麼事。程鼕鼕本想搭把手,把葉聆風扶起來,結果倒把對方嚇了一大跳,噌的一下就跳了起來,壓根不敢碰程鼕鼕。
“草民拜見太子妃!”
程鼕鼕看着對方這生龍活虎的模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強裝的,便問:“你,沒事吧?”
葉聆風再次伏低:“託太子妃的福,草民沒事。”
“……”程鼕鼕有些無語,託福?託什麼福?程鼕鼕差點以爲葉聆風是在諷刺自己,可看了看他那模樣,這個可能性,程鼕鼕就作罷了。
“你免禮吧。”
“謝太子妃。”
程鼕鼕擡頭看了看葉聆風方纔爬的樹,只見一處樹梢那兒,有一個鳥窩。程鼕鼕見此,不由地一笑,好生親切的活動啊。
“葉公子,好興致啊。”
葉聆風搓了搓手上的泥,乾笑了兩聲:“太子妃見笑了。”
“我沒取笑你。”不知道爲什麼,程鼕鼕覺得心情變好了許多,“你怎麼在這兒?”
“草民先前覺得有些悶,便想着從後門出來透透氣,沒想到就遇上太子妃了。”
程鼕鼕點了點頭,擡腳向湖邊走去,葉聆風就跟在了後邊。
“你先前見過思涵嗎?”
“不曾,就連這次,我也是到了這裏,才知道原是公主宴請。”
程鼕鼕聞言,有些好奇的看向葉聆風:“意思是你來之前,都不知道是誰請的你?那爲什麼還要來?”
“公主的邀請函上,寫的是她初來乍到,想同我們交個朋友。我來之前也打聽了,這東風小築的主人,也是一位商人,只是前不久離開了空鳴,我爹就以爲是一位新來的同行,便想着讓我來打探打探。再加上我家也是剛來空鳴,我也沒什麼朋友,就想着過來看看也不錯,誰知道……”
似是因爲感覺自己上當了,所以一聽有人問,葉聆風如同倒豆子一般,一股腦的都說了,也沒什麼避諱。而程鼕鼕也總算是明白,爲什麼那麼多人,在看見寧鵠的時候,都不敢動了,鬧了半天是因爲,壓根就沒想過,會在這遇上他。
可這樣一來,程鼕鼕就更想不通了,思涵既不認識葉聆風,人家也是初來乍到,她怎麼就專門爲人家辦詩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