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鼕鼕沒有和部分賓客一樣留下與主人去客廳茶敘,而是和葉老爺打過招呼之後,想着先回太子府一趟,然後再進宮去看看思涵,看她到底是因爲什麼沒有來。
而葉老爺也沒有挽留程鼕鼕,只是讓葉聆風去送一送她,程鼕鼕便藉機問出了方纔的疑問。
“葉聆風,你知道殿下的表字是什麼嗎?”
葉聆風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個像我們這樣的知道了也沒用啊,又沒人敢這麼叫……太,程姑娘,您問這個做什麼?您難道也不知道啊?”
“不是啊,就是問問你。”程鼕鼕連忙否認,而後突然轉了話題,“對了,我現在是不是該叫你,懷月了?”
懷月,便是葉聆風的表字。不得不說,程鼕鼕覺得這很配葉聆風。
“您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我沒那麼多講究。再說了,我被人叫了二十年的‘葉聆風’,突然間多了個名字,我還有些不適應呢。”
程鼕鼕聞言,笑了笑。要真不叫葉聆風,改叫懷月了,她也不太習慣。
“對了,程姑娘。”這時,葉聆風突然腳步一頓,叫住了程鼕鼕。
程鼕鼕不明所以:“怎麼了?”
葉聆風看着她,沒有立馬回話,而是看向一旁,只見不遠處站着一位捧着一件衣袍的僕從,見葉聆風的目光看向了他,他頓時會意,走向兩人,將衣袍交給葉聆風之後,就轉身退下了。
這件衣袍,程鼕鼕看着有些眼熟。
“您之前不是問,我怎麼知道……她不會來了嗎?就是因爲這個。”
說着,葉聆風就將疊好的衣袍掀開一層,拿出了一張請柬遞給程鼕鼕。
程鼕鼕打開請柬,看了一遍……沒看懂……但她是有些嫌棄這張請柬的。
“這是什麼?”
“我給她的請柬啊。”
程鼕鼕一愣:“請柬?不是讓我代爲轉交了嗎?”
“是啊,可是她後來又派了一位姑娘來找我,說我讓您轉交的請柬是他人代寫的,沒誠意,非要讓我再親自寫一張,所以,我就又親自寫了。”
程鼕鼕挑了挑眉頭,她是真沒想到思涵還有這麼一手。之前擲地有聲地說不需要,結果還是偷偷地讓人給她寫……等等!
程鼕鼕突然“醒悟”過來,又看了看手中的請柬,這回……她終於看懂了,但她還是嫌棄,因爲這請柬上的字實在是太醜了,對比起來,她的字都能算好看了……或許她那剛上學的弟弟,可以跟葉聆風爭一爭風。
而且,這請柬上還有錯別字,所以她第一次纔沒看懂……
“所以這是你的親筆……”程鼕鼕皺着眉頭,努力措辭,“那你……猜到什麼了?”
“她把請柬和這件外袍送了回來,不就代表她不來了嗎?”葉聆風如是說道。
少年,她恐怕不止是不來了這麼簡單吧?
程鼕鼕愣了愣,終歸沒忍心把自己的猜測告訴葉聆風,反正她也要進宮去,還是等她問清楚了再說吧。
“嗯……這樣吧,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她,那我順帶幫你問問她爲什麼不來吧。”
“其實來不來也沒什麼,我就是擔心是不是哪裏做錯了,惹得她不高興了?”
“……”程鼕鼕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葉聆風,雖說她覺得不至於此,但思涵那心思,她也着實摸不準。
“您問。”
“你爲什麼,要請思涵來你的冠禮呢?”
葉聆風一怔,幾乎是下意識地答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只是如此?”
葉聆風皺了皺眉,很是疑惑:“那,我還應該因爲什麼?”
程鼕鼕見他這般模樣,心裏頓覺鬆了一口氣:“沒什麼,我就是問問……就送到這兒吧,我先走了。”
到了大門口,程鼕鼕便辭別了葉聆風,直奔皇宮而去。原本她還想着,先回一趟太子府的,現在她卻是沒那個心情了,她現在就很想知道思涵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等程鼕鼕進宮找到思涵時,她正在御花園裏餵魚,那番優哉遊哉的模樣,直接將程鼕鼕來時,所有爲其想的藉口統統推翻了來。
趁着抓魚食的功夫,思涵瞧見了匆匆而來的程鼕鼕,當下一笑,衝她打招呼:“你怎麼來了?”
程鼕鼕看着思涵,走近之後才道:“你猜呢?”
思涵頓時反應過來,將手中的魚食一把撒了出去,而後一邊拍手,一邊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對方立時會意,退開了。
“我只是突然之間發現,我對他好像真的不是喜歡。”見四下無人,思涵這纔開始爲自己辯解。
“那你之前還千方百計地接近人家?”
“我……我見色起意不行啊?”
“……”程鼕鼕眉頭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一臉的迷惑,這話說得她真是沒脾氣,“就因爲一張請柬,你就從一見鍾情,變成見色起意了?”
“那張請柬只能算是一個……結果。”
“……你在說什麼?”
“起因,是我以爲我喜歡他,但是實際上我並沒有,所以那張請柬讓我領悟了。”
“我都跟你說了他字不好,你非要讓人家親自寫,還冠冕堂皇地跟我說不需要,結果人家寫給你了,你又怪人家字不好。”
“他那僅僅是字不好嗎?”思涵頓時炸了毛,“他還有錯別字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看見那張請柬的時候,整個人心都涼了!你敢說,你有想過他會寫出那樣的請柬來?”
“……”程鼕鼕一時語塞,她還真沒想到過。
不過這件事,程鼕鼕還是覺得思涵理虧,但現在這情況她倆也理不出個什麼來,於是她便也能略帶慶幸地道:“還好他還沒喜歡上你。”
“我就跟你說他是個木頭,哪家姑娘會喜歡他呀。”
“你差不多得了吧,他要是真喜歡上你了,你到時候怎麼辦?”
思涵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最後還是歸於無聲,似乎她也知道,這件事其實是她理虧。
程鼕鼕一時間也沒想到要說什麼,於是兩人就這麼趴在圍欄上,看着湖中的游魚漸漸散去。過了許久之後,程鼕鼕忽然想起了十天前和思涵的對話,於是打破這無聲的寂靜,突然開口:
“思涵,你孃親同你說了,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他的全部,那她有沒有告訴過你,怎樣纔算是喜歡上了一個人呢?”
“……就像,她和我父皇那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