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水柱如被江水倒灌,一時氾濫搖盪,等到飛劍覆水停在百丈外,才得以恢復原本氣象。
驚雷倒轉後,又劈向飛劍山巒,隨着轟鳴傳遍四野,五座山峯幻象蒙上了一層雨幕,巨劍山巒只是被震飛不遠,驚雷再一次劈去。
“轟”
五座幻象山峯之上雨勢未歇,更迎來驚濤駭浪,在另外兩柄飛劍掠過之時,幻象一下子雪上加霜
驚雷劍便如此這般,釋放着弱水劍氣,在陳十二的山巒,覆水,流螢,繁星,殘月,落日,白霧,霞光,飛虹,冬雪中大開大合。
且弱水劍氣氣象之大,往往只在一觸之際,城頭衆人才得以從十柄本命飛劍幻象中窺見它的真容。
地上二人再次一起出手,將劃破長空的閃電擊爆,白光乍泄間,陳十二有苦難言,若不是白衣出手共抗閃電,想必他爹的法相早已“猙獰”不穩,但若不是因爲白衣,他又怎會捨得祭出全部本命飛劍這令男人感到矛盾,拳腳上卻未曾客氣絲毫。
前衝一腿橫掃雨水觸及紛紛炸裂開來,白衣同樣一腿高鞭
“轟”
兩腿相撞,又各自收回,王有根擡臂“撥”開一柄飛劍,一拳已至眼前,擡起的手臂順勢上貼手腕,同時側頭。
男人大手扭轉一震,將那變爪的綿掌盪開,隨即欺身上收小臂,手肘撞胸
白衣提膝,在男人弓身之時,卻猛然收腿踏地,身形扭轉一圈,試圖以左手手肘打頭
卻不料,一柄飛劍極速劃過眼前,徒然大放光明,原來是落日,不足一息的干擾,王有根便被一腳蹬在後背之上,整個人也摔出了六七丈。
而黑袍身影一竄,如影隨形,臨空一腳從上而下踏人頭,白衣還未落地,手臂卻擡起,看似擋頭,實則借力,一觸之下,憑空橫着的身軀強行扭轉腰肢,雖被手上重力下壓,也使一腳腳尖着地。
一個坑洞踩出之時,一腿便從下而上,襲向黑袍脖頸,只有左手撐在地上。
陳十二對這個古怪動作猝不及防,將白衣壓得手臂彎曲的同時,自己的脖子也捱了一腿,身形隨即側“蕩”出去
城頭上,衆人明顯看出元嬰王沽山的拳腳功夫打得越久,越不如陳十二凌厲,只是拳勁十足,直來直往,又時而有那麼一招半式詭異莫測。
而姓陳的,出手始終一氣呵成,頗有宗師風範。
不少人想不通,爲何元嬰不施展功法,單拼靈氣多寡也佔據天大優勢嘛。
眨眼間,二人又戰在了一起,四周雨幕中是飛劍爭鋒,氣象變化,轟鳴不歇。
黑袍這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粘手,纏腿,白衣只得憑藉蠻力破招,待到二人近身,陳十二貼山靠
王有根右手勾拳被隔擋,整個人便倒滑出去近三丈,泥濘中,兩道痕跡在下一刻被水填平。
水花四濺,一朵,兩朵,三朵,黑袍停步,如猿猴躬身拜佛,只是雙腳一前一後,隨即側轉腰身,雙拳一上一下捶出直打某人胸口,面部
王有根屏住呼吸,同時後踏一腳,發力,側頭,胸膛挺進
“砰。”
二人被各自震退數步劍光閃過,王有根第一次施展出功法,兩指間迸發出的弱水劍氣將飛劍白雪擊飛,幻像中,茫茫白雪瞬間融化不少。
一拳又至,王有根見招拆招,雖時有被對方打在身上,但仍是樂在其中,陳十二出手變幻莫測,是這個世界的拳術,與他所知大不相同,這短短時間內,實則受益匪淺。
閃電襲遙遙而來,王有根有些不耐煩,任黑袍男人一拳將自己打飛出去,身在半空時,白衣便大喝:“驚雷”
劍鳴大作,將飛劍殘月甩在身後,一掠回到主人手中。
陳十二以爲對方終於要下死手,趁着自己被閃電纏身,於是,他拂袖,十柄飛劍同樣劍鳴四起,襲向白衣。
而他自己,也是長奔,緊隨其後
王有根雙目一凝,同時運轉修爲,心聲道:“弱水百萬天上來,我有一劍可斷海”
擡劍時,半里多的天地間,靈氣渾然一蕩,轉瞬便八方涌來
陳十二詫異一愣,腳下卻未停。
城頭上,騷亂頓生。
“怎會如此”
“一劍怎會引來靈氣”
“不可能”
“元嬰期修士施展功法也難以做到啊”
鄭家老祖,裴萳苝等金丹期修士面色凝重。
一劍劈出,巨大水柱沖天而起,直向閃電出處,一路靈氣匯聚,融入其中,水柱在眨眼間便化成擎天水劍。
再一劍,水柱又出,迎向半空閃電
陳十二停步,擡首,十柄本命飛劍隨心念懸停在白衣八方不遠處。
“轟”
半空閃電一觸即炸,強光膨脹百丈,氣浪掀卷雨幕間,城上之人也感受到城牆搖晃,不少修士施展而出的遮雨光幕亦是震顫不止,光芒一閃一閃。
幾息後,在鄭家老祖嘴角一扯之際,那擎天一劍沒入了烏雲層中,近十里遊光閃電攢動間,轟然炸裂開來,一瞬蔓延,烏雲翻卷,形似蘑菇,裹挾着無盡閃電四溢,雨勢頃刻漂泊而下。
轟轟聲大作,是風雨攪動幻象,劍鳴刺人耳膜。
白衣隨之放開手中長劍,身形下落後,驚雷再次對陣十劍,只是都不爲所動。
陳十二與王有根四目相對,任憑雨水落在身上。
“再來。”白衣握拳道。
黑袍男人似有所悟,對方這是向自己問拳,絕非打生打死,他不明白,貨真價實的金身境武夫爲何拳腳功夫稀爛,自己不過是一隻腳邁入金身境而已。
在城頭上不少人仍被天空景象震撼之時,十柄飛劍劍氣衝斗牛
飛劍山巒爆起,五座山峯依次墜地如同實質一時大地震顫城頭之人身形搖晃
二人好似置身峯下,卻各自對立不動。
下一刻,飛劍覆水,流螢光芒四射,有五條瀑布便從五座峯頂洶涌而下,一串鬼火遊曳綠樹間。
王有根身上的幻靈衣砰砰作響,是劍氣凌人,臉上不禁疼痛起來,甚至滿頭青絲“炸亂”。
下一刻,飛劍繁星,殘月,落日升騰,直插三峯峯頂之上,“轟轟轟”三聲後,天空三種幻象幾乎凝爲實質異常詭異
劍氣愈發迅猛,王有根的臉上滲出了一滴鮮血,一條極其細微的傷口緩緩擴大。
白衣動了,雙拳捶劍氣
黑袍男人嗤笑一聲:“夠不夠。”
“再來”
話音剛落,飛劍白霧,霞光,飛鴻,冬雪光芒萬丈呼應天地
五座山峯當真起了白霧,一道彩虹橫跨峯腰,紅霞漫天,雪花飄然而下。
這一刻,劍氣森然,白衣衣袖已有血跡侵染,雙拳之上更是血肉模糊
五條瀑布落到峯下與雪花伏地一般,皆化作劍氣縱橫四野,所有景象亦是如此,但凡能照耀,觸及的地方,劍氣茫茫多且重
白衣揮拳不歇,黑袍閒庭信步,老人法相叉腰目視人間。
城頭之上,無數人目瞪口呆,便是鄭家老祖也心悸,他甚至不敢去想置身其中的滋味。
這時,天空原本漸漸平息的氣象渾然一滯,無數烏雲憑空生出,向峯上重聚,雨勢也頃刻狂暴起來。
面具後的臉上滿是怒氣,天不容我我亦不容天
下一刻,無盡劍氣倒卷升空,斬得將將生出的閃電炸響連連層雲支離破碎
城上之人無不心神震盪
一拳至男人身前,陳十二正是惱怒之時,一腳迎了上去。
“砰。”
王有根的手臂頓感痠麻,拳面更是刺疼,在他倒滑出去數步時,一股氣勢撲面而來,是一隻拳頭由遠及近,令他感覺與當初在密林中向天打出的那一拳有幾分類似。
“破宵”男人大喝。
拳未臨身,拳意卻瞬息炸開,王有根臉上皮肉蠕動,好似有萬斤之力壓迫。
運轉修爲下,一腳猛然踢出,與方纔一樣,只是各自互換了招式,拳頭與腳底相擊
“砰”
黑袍巋然不動,白衣倒飛出去
陳十二眨眼又動了,渾身拳意更甚一層
王有根墜地,腳後跟處一塊大石碎裂開來,他目視黑影,屏氣凝神,擡手
幻靈衣在肉眼可見下膨脹,這一刻,好似時間極慢,王有根仍憑劍氣割在臉上,極力感受着對方氣勢。
那是一種妙不可言的意境,一息後,兩兩對拳。
“砰”
黑袍倒退數步,白衣仍是倒飛了出去。
陳十二一鼓作氣,渾身拳意凝滯如水:“再來”
王有根後腳戳破泥濘地皮,穩住身形後緩緩擡手
眼中全是對方動作,下一刻,一道巨大閃電破空而下,蕩碎無數劍氣。
白光中,白衣若有所察,揮拳
“砰”
二人各自倒滑,又各自穩住身形。
閃電已至,黑袍白衣幾乎同時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