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與“摯愛”之人分離,蔡誠山自是心如刀割,在父母面前跪了半個多時辰懇求他們留下翠鸝。二爺此番舉動卻令二太太更加怕翠鸝將來起妖,趁着蔡誠山外出,直接讓翠鸝的兄弟將人接回老家,速速安排嫁了人!

    蔡誠山便將失去心愛之人的怨惱發泄在妻子謝芙雅的身上!新婚之夜他喝得大醉未能圓房,之後便是謝芙雅小日不能行房。蔡誠山又突然要跟四爺蔡誠原一起去南邊看貨,一走就是數月!兩個多月前謝芙雅爲他求得了給事中的差事後又因賞月的事大吵一架……如此一番拖沓,一個心傲不願委屈迎合、一個心有怨氣刻意相避,這對夫妻成親近半年竟還未圓房,謝芙雅至今還是個“姑娘”!

    上個月,蔡誠山被人拉去銅串兒巷的院子裏喝酒聽曲兒,那裏媽媽推了一個貌美水靈兒的丫頭出來說是自己的女兒,不幾日便要掛牌子了,請在座的爺們捧場,若是喜愛便給梳攏了。

    蔡誠山見那丫頭眉眼與翠鸝有幾分相似,便擲了銀子將人包了下來。最近大半個月他幾乎是日日去銅串兒巷,要不是安陽公主親自去成義伯府爲女兒討要說法,二老爺對他狠狠訓斥、並下了禁令,怕是還不願歸家。今兒跟謝芙雅置了氣,便又要去溫柔鄉里緩緩。

    那廂蔡誠山去銅串兒巷與包下的粉頭兒胡混,這廂成義伯府盛時園裏謝芙雅倒高興落個清靜!不然面對着蔡誠山那張噁心的臉,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直接上刀子攮了他!那樣豈不是便宜了他,便宜了成義伯府那幫子狼!

    “奶奶,怎麼又與二爺嗆起聲來?”一直在屋子裏侍候的如畫見謝芙雅又氣走了二爺蔡誠山,便開口勸道,“奶奶莫不是忘了公主上次來時對您的勸告?公主讓您切莫再與二爺彆扭,這夫妻……”

    謝芙雅將帕子往地上一甩,銳利的眸光逼回瞭如畫後面的話。若是上一世,如畫這話聽在她耳中也是忠言,但這一世她根本不想跟蔡誠山再做夫妻,如畫說話時也帶着私心,她便不愛聽!

    如畫頭一次見到主子用這種如實質般扎人的視線看人,不敢對視的低下頭。

    “撿起來。”謝芙雅冷聲道。

    如畫快速看了一眼主子,上前一步蹲上來去拾那素帕。

    突然腦後一陣刺痛!如畫痛呼出聲地被迫仰起頭,再次對上謝芙雅如利刃般的眸光。

    “奶奶……奶奶饒了奴婢!”如畫被嚇出了兩泡淚。

    謝芙雅撲了粉顯得無血色的脣彎了彎,“你可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如畫的淚落下來,“奴……奴婢不該尊卑不分的……對奶奶指手劃腳。但奴婢真的是爲奶奶好,求奶奶饒了奴婢這次!”

    “呵!爲我好?”謝芙雅呵笑出聲鬆開了手。

    如畫撲坐到地上,嚇得渾身發抖、嗚咽出聲。

    “出去!讓如春進來侍候。”謝芙雅躺回牀上,收起滿身戾氣冷聲吩咐道。

    如畫從地上爬起來疾步退出內室,半分也不敢多耽擱。

    如詩送了徐大夫到二門,又吩咐跑腿兒的小子去按方兒抓藥,耽擱了好一會子纔回到盛時園。甫一進門就見如畫坐在東廂門口抹眼淚。

    如畫對蔡三爺那點子心思早已被如詩知道,私底下也是幾番苦勸。如畫面上好姐姐的叫着、點頭應了不再對蔡三爺有妄念,轉身卻又常尋機會與進內院的蔡三爺偶遇!如詩懸着心怕出事,卻又不忍心在二奶奶面前揭穿如畫的心思。

    “這是怎麼了?煙燻着眼睛了?”如詩走進東廂,關好門後上前問如畫。

    如畫擡起紅腫雙眼,哽咽道:“奶奶與二爺吵架,便拿我撒氣!倒不如嫁出去,不招這嫌!”

    “噤聲吧!”如詩一聽氣得用手裏的帕子打如畫的頭,“奶奶生氣何時拿我們撒過氣?定是你侍候的時候惹惱了奶奶才得了訓斥!你若是動了什麼念頭,便趕緊請奶奶叫了你娘來將你帶走就是,也省得你委屈!”

    如詩是很少對如畫說重話的,只是最近如畫實在是不像樣子!如詩也是憋了許久,纔將怨惱發了出來。

    隔房兄弟看上嫂子身邊的婢女本就是膈應人的事兒,若是如畫真和蔡三爺有了首尾,到時候二奶奶的臉面往哪兒放!

    如畫聽了如詩的話,哇的一聲掩面奔了出去。

    許是東廂這邊動靜大了些,吵到正房裏的謝芙雅。如畫跑出去後,如春便掀簾子出來喊如詩。

    如詩順了順胸口悶氣,才進了正房。

    謝芙雅已經從牀上起身,換了身淺黃羅衫素裙斜倚在美人榻上,手裏握着一本書卷。

    “如詩,你派個人給如意街的家裏送個信兒,說我明日要回去看望母親。”謝芙雅從書頁中擡起眼望着如詩道,“再告訴管事讓府裏明兒給我備輛馬車。”

    清算蔡家人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倒是孃家那邊一些亂糟的事該防得防、該提醒的得提醒。

    **

    晚膳前,老太太陳氏把下衙的三個兒子叫到了自己的延壽居。她額上勒着嵌了紅寶石的眉勒病怏怏地靠坐在榻上,訴苦般說老伯爺去了之後自己如何艱難,如今小輩們也是越發不把她這個老太婆放在眼裏了。

    成義伯和兩個弟弟聽得一頭霧水,彼此對過眼神皆不知情的樣子。

    老太太訴完苦後也不留老爺、太太們侍候有膳,把人都趕了出去。

    “白日裏發生了何事?”從老太太延壽居出來,成義伯面沉似水地問大太太。

    大太太也是一臉迷惑,“我與二弟妹今兒去梁國公府喫滿月酒去了,方回來不久,也是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說着,大太太看向走在五老爺身後的五太太。

    衆人皆看向五太太小陳氏。

    五太太假模假樣地做出不安狀,用帕子掩着嘴輕咳一聲後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今兒下午山哥兒媳婦帶着一對瓷瓶來向老太太賠不是。說是前陣子不小心失手打碎了老太太屋子裏的花瓶,特以陪嫁的御貢瓷瓶相賠。”

    二老爺和二太太有些訝異,沒想到自己那個從嫁進來就嬌貴、目下無塵的兒媳婦會主動來給老太太賠罪。這是好事啊,爲何老太太還是一副不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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