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大楊也嚇了一跳,而且也納悶怎麼到地方,縣主不過去反而要躲起來。
“噓。”謝芙雅示意大楊噤聲,她想看看程淞怎麼審這些工匠。
大楊捂住嘴不敢再出聲,伸長脖子想看清工寮處發生的事。
被程淞踹飛出去的那個人又被兩個青衣人給拖了回去!那兩個青衣人動作粗魯,像拖拽死物一樣就將人拖到了程淞面前,再用力的一甩手。
人拖回來了,但好像也昏了過去。
“弄水潑醒!”程淞又坐回原來的樣子,腳踩矮凳的姿勢頗有幾分悍氣。
一個青衣人去了工匠做飯的廚棚,那裏擺着鍋碗瓢盆,還有兩個大水缸。
青衣人拿起一個盆從缸裏舀了水端過來,嘩啦潑在昏過去的人身上。
謝芙雅注意到,程淞身邊大概有六個青衣人,他們都是統一的裝束。
“他怎麼就可以帶侍從進來?”謝芙雅嘟囔了一句。
程淞原是看着地上被潑醒的人,但他突然擡起頭朝謝芙雅和大楊藏身的位置看過來。
喝!謝芙雅又被嚇到,連忙縮回頭躲起來。
大楊見縣主躲起來,不明情況的他只能跟着做的藏在遮蔽物後。
“縣主,我們……我們爲什麼要藏起來啊?”大楊忍不住小聲地問。
爲什麼要藏起來?謝芙雅也有點兒迷惑,她是來看程淞審那兩個想害謝倬的工匠,怎麼就變成了偷窺?
“對,我們出去。”謝芙雅朝大楊揮了一下手,轉身準備去見程淞。
剛轉身邁出一步,旁側便探出一柄雪亮鋒利的劍!
“啊!”謝芙雅驚得上半身猛的向後仰避開劍鋒!
“縣主!”大楊伸手扶住謝芙雅,免於主子狼狽摔倒在地!
謝芙雅抓住大楊的手臂站穩身體,後背冒出一層冷汗!
要不是她反應得快,怕是現在已經被割了喉嚨、血濺五步!
“什麼人!”三個人繞過遮蔽物閃現在謝芙雅和大楊面前,其中一人手中橫着劍。
謝芙雅藉着不遠處的火光看清三個人身上的裝束,正是程淞的侍從!
“大膽!你差點兒傷到我們縣主!”大楊也很後怕,他怕的是縣主在自己面前出事,那他真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向公主和駙馬謝罪!
“縣主?”持劍的人將劍歸鞘,朝後伸手,“火。”
一個青衣人將手中的火摺子遞上去,持劍人吹了一下點燃,舉起來在謝芙雅和大楊的臉上晃過。
持劍人認出了大楊,因爲下午是主子護送這個人出的行宮。
“你是謝爺身邊的隨從?”持劍人皺眉問道,“這位是……敬義縣主?”
“正是!”大楊梗着脖子大聲道,“你方纔差點兒傷到縣主,知不知道!”
謝芙雅摸着脖子,心想:何止是傷到,那可是會要命的!
持劍人收了火摺子對謝芙雅拱手道:“冒犯了縣主請見諒。方纔是世子覺察這邊有動靜,派小人等人過來查看。小人不知是縣主在此。”
原來程淞發現了她!謝芙雅微微懊惱地抿抿脣,覺得自己剛纔鬼祟的樣子有些可笑。
“無事,我只是過來向程世子道謝的。”謝芙雅搬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道,“不想程世子正忙着,就沒上前打擾。”
說完,謝芙雅朝工寮走去,大楊瞪了一眼那個持劍的青衣人後快步跟上。
青衣人擡起頭對視一眼,也邁步跟在後面。
一身男裝的謝芙雅走過來時,程淞先是皺眉,但看清是誰後他挑了挑眉。
大魏貴族女子着男裝者大有人在,但多是未嫁的姑娘家這樣穿着,已婚婦人約束有些多,所以鮮少能見到婦人穿男裝的。謝芙雅雖然才十七歲,但她已經是蔡家婦,穿成這樣子出來……蔡家太太們看到怕是要暈厥過去。
程淞從椅子上站起來,謝芙雅見他身上的衣服與白日裏一樣,應該是從茶樓出來就帶自己人來行宮了。
“縣主。”程淞勾起一側嘴角朝謝芙雅拱了拱手,“你怎麼到這種地方來了?”
謝芙雅走上前,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男人嘴角有血,一隻手捂着左肋閉眼輕哼,彷彿很痛苦的樣子。
程淞那一腳怕是踢斷了這人的肋骨吧?不然也是傷了他的內臟。
視線從那人身上轉到程淞,謝芙雅朝程淞點頭道:“我是來向程世子道謝的,謝謝你今天救了我哥哥。”
程淞低頭笑了笑,“縣主不必客氣。”
不知是因爲火光的原因,還是因爲此時狀況的原因,謝芙雅覺得程淞與自己印象中的玩世不恭有些不同。他雖然在笑,但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擡眼時臉上的表情還有冷意。
“聽聞程世子在審今日鬧事的工匠,我可否在旁聽聽?”謝芙雅給自己鼓了鼓勁,向程淞提出這個要求。
“當然可以!”程淞意外的沒有拒絕,還很歡迎的樣子,“給縣主搬把乾淨的椅子來!”
青衣人馬上行動,很快就從工寮裏手搬出一把椅子放到程淞旁邊有些距離的位置。
大楊跑過去用衣袖在椅面上掃了掃,然後討好地看着謝芙雅,“縣主,您坐。”
謝芙雅看了一眼嘴角含笑看着自己的程淞,然後故作鎮定地走過去坐下。
上一世,謝芙雅只是個內宅貴女、內宅婦人,只看過到大太太和二太太和懲罰下人,卻從未面對過這種場面,難免心中不安。這一世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經歷了太多,讓她有種大開眼界之感。
程淞也重新落座,看着還在地上哼哼唧唧一副痛苦不堪之狀的人。
“地上這個人便是在新老工匠間挑撥離間的人之一。”程淞這句話是說給謝芙雅聽的,“就是他把新工匠的工具藏到了老工匠的工寮,引起了此次爭鬥。”
謝芙雅的視線落在那人身上,“原來如此,世子可問出他背後的指使人是誰嗎?”
“尚未問出。”程淞道,“他一口咬定是自己看不慣老工匠中一些人的跋扈,纔會挑撥新工匠與老工匠作對的。”
“看不慣老工匠?”謝芙雅冷哼一聲,“是看不慣老工匠,還是看不慣我哥哥啊?世子覺得此人的話可信嗎?”
“看來縣主是不相這人的供詞的。”程淞俊美的臉上浮起笑容,“我也是不信的,那不如我再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