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的風從院外吹來，帶來一絲微涼，略微消了些暑氣。
“姑娘今晚還要去永樂坊嗎？”辰砂輕聲問道。
沈風絮微微點頭：“此事一定要徹查清楚。”
那些人的死法古怪又蹊蹺，且與前世太后之死有所關聯，沈風絮十分在意，昨夜本要去問話霜花，卻因着種種變故，無疾而終。
但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查明原因。
丹砂略一猶豫，道：“不如讓婢子一個人去吧，姑娘還是留下來比較好。”
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丹砂還是覺得太過危險，何況若是被人發現沈風絮深夜外出，怕是會傳出一些流言蜚語。
辰砂也應和道：“婢子也覺得姑娘不應再出去了，若是讓旁人知道，怕是會利用此事來對付姑娘。”
沈風絮稍作思量，便也點頭：“那就丹砂去吧，能問的出來最好，若是問不出來便罷了。”
辰砂與丹砂兩人說的對，她確實不宜頻繁外出，一次兩次倒也罷了，若是多了，難免不會被旁人發現，落人話柄。
何況是去永樂坊這種風月之地。
“姑娘放心就是。”
丹砂換上男裝後，便快步向外而去。
及丹砂走後，沈風絮有些百無聊賴地坐在鞦韆上，想着近日發生的種種事情。
她想着，又偏頭看向辰砂，卻見辰砂似乎也在出神，神色略有些迷惘，於是沈風絮問了一句：“辰砂，今日敏兒如何了？”
驟然被打斷思緒，辰砂稍微一愣，忙擡起頭看向沈風絮，道：“七姑娘還是一如既往，不過有蘇姨娘一天三次的來探望七姑娘，姑娘也不必擔心。”
“敏兒無事便好，不過，你好像也有心事？”沈風絮微笑着看向她，“方纔是在想什麼，那麼出神？”
辰砂微微搖頭：“只是聽說了今日的事情，婢子覺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麼？”
“婢子在想，以大夫人的手段，只是這樣，未免太過小題大做了。”
沈風絮笑了：“那又有什麼辦法，趙姨娘的胎是她來照顧的，趙姨娘但凡出了事，旁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所以大夫人只能用這種手段讓趙姨娘失去沈彥寧的信任，卻不能真正傷害到趙姨娘。
辰砂輕輕點頭，猶豫了片刻，又道：“婢子還有一件事。”
“什麼？”
“姑娘出門總是帶着丹砂，婢子也想什麼時候和姑娘一起去。”辰砂看向沈風絮，目光裏有着一絲期待，卻又小心翼翼，“但姑娘若是不願意，就當婢子從沒說過。”
只是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罷了。
沈風絮自然點頭：“那等下次好了，下次我出府的時候，你跟我一起來吧。”
“可以嗎？”辰砂十分驚喜地道。
沈風絮笑道：“當然了。”
辰砂沉默了片刻，又道：“還有半個月就是姑娘的生辰了，姑娘要準備些什麼嗎？”
“那天你陪着我一起出去吧。”
辰砂微微一怔，繼而面上露出一個清甜笑容：“好。”
……
夜色深沉。
主僕倆在院中等了大半個時辰，便等到了丹砂從外歸來。
只是丹砂的神色略有些難看，她快步推開院門走了進來，不等沈風絮開口問她，便道：“姑娘，蒹葭樓裏的那位霜花……也死了。”
死了？！
沈風絮眉頭一擰：“也是嘔血暴斃？”
她現在唯一的一條線索就在霜花身上，可霜花卻死了。
丹砂點頭，頗有幾分怨氣地道：“是，婢子去的時候，霜花還沒有死，婢子本來已經同大花娘說好見霜花了，卻突然來了個年輕男子，他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給了大花娘，說要見霜花，大花娘就把錢還給了婢子，讓霜花去見那個男子了。”
永樂坊裏賺的本來就不是什麼乾淨錢，有人肯拿出比丹砂更高的價錢，大花娘自然不肯讓霜花去見丹砂了。
“你可知道那男子是什麼人？”沈風絮問。
一百兩的銀子，哪怕是見永樂坊裏的清倌兒頭牌都足夠了，何必非要是霜花，肯花大價錢見霜花一面，若非是真心喜歡霜花，恐怕與此事多少也有些關係。
“婢子不知，不過那人頭上帶着面紗，身形清清瘦瘦，還穿着一身黑衣，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人！”丹砂哼了一聲，“就是在他見過霜花之後，霜花就突然嘔血暴斃了，婢子根本來不及去問什麼。”
“等等——！”丹砂這個描述，讓沈風絮想起了一個人來。
明疏身邊有兩名貼身侍衛，其中一人喚做折鋒，常年帶着面紗，也是身形清瘦，一襲黑衣，與丹砂的描述分毫不差。
可……
沈風絮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若那人當真是折鋒的話，莫非此事同明疏也有關係？昨夜，明疏的確是說過要查個案子，而且在她說起有人嘔血暴斃時，明疏當時的神情，似乎就已經是想到了什麼。
難道……
他們查的是一個案子？！
沈風絮思忖着道：“你把當時的情況詳細說一遍。”
“是婢子先找的大花娘，只是婢子還沒來得及見到霜花，那個男子就來了，他拿着一百兩的銀票指名要見霜花，大花娘就領着他去了二樓，婢子只好在大堂等着他們出來，可是那個男子在房間裏就待了半刻鐘不到的時間就出來了，霜花當時是跟在他身後出來的，可是還沒有走下樓來，就已經嘔血暴斃了。”丹砂一五一十地道。
“後來呢？那個男子呢？”
丹砂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霜花突然嘔血暴斃，蒹葭樓裏已經亂作一團了，婢子沒來得及注意到他，後來順天府的人也到了永樂坊裏，婢子就趁亂出來了。”
眼下唯一的線索竟是在明疏身上。
“既然如此，永樂坊就不用再去了，你若是得空，打聽一下江州刺史相關的事情。”沈風絮稍稍嘆了一口氣。
她身邊除卻丹砂與辰砂外，根本無人可用，若當真與明疏查的是一個案子，也許可以藉助明疏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