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沈彥寧最喫沈玉樓這一套。

    於是沈彥寧微微頷首,道:“玉樓說的不錯,若是要證明你的清白,還需要管事的名冊與她的賣身契。”

    說罷,沈彥寧吩咐了身後僕役一聲:“去把管事叫來。”

    然而就在沈彥寧話音剛落的時候,忽然有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帶着深深寒意。

    “不必了!我已經將名冊和賣身契給帶來了!”

    正是沈白棠的聲音。

    只見沈白棠身後跟着四名婢子一併邁步進入了融雪院裏,除流月是沈白棠身邊的婢子外,丹砂、辰砂與青芽皆是沈風絮的人。

    眼見着沈白棠進來,沈玉樓的眸底染上了幾分冷意。

    而丹砂方一進門,便快步走到了沈風絮身邊,乍見沈玉敏額頭上的傷口,也吃了一驚,但旋即便轉過頭來,望向沈清,大聲道:“大公子無端闖入我們姑娘的院子裏,還污衊雲挽是刺客,現在二姑娘已經把名冊給帶來了,還請老爺過目,看看雲挽究竟是刺客,還是府上的婢子!”

    流月上前將名冊與賣身契交給了沈彥寧,輕聲道:“老爺,雲挽便是那名婢子的名字,年十七,是安州平水縣人氏,名冊上都寫得清清楚楚。”

    沈彥寧拿過後翻閱,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冷厲。

    最後,沈彥寧一把將名冊摔在了地上,再轉頭看向沈清時,已經是怒不可遏:

    “沈清!你口口聲聲說着爲了捉拿刺客,你告訴我,刺客何在?!”

    如今證據確鑿,也容不得沈彥寧不信了。

    若只是沈玉敏的片面之詞,沈彥寧還有些猶疑,但眼下連名冊與賣身契上都是如此,沈彥寧又如何能相信沈清的話?

    何況……

    沈風絮在府上藏匿刺客的說法,本就令人心中生疑。

    沈清一臉驚愕,全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在原地愣怔片刻後,忙上前撿起地上的名冊,赫然見其中被添了一筆爲雲挽,而一旁的賣身契的姓名,也正是雲挽無疑。

    “不可能!她是被沈風絮從院外帶回來的人,怎麼可能會上了府上的名冊!”沈清反覆看着名冊上的字跡,試圖在名冊上找出破綻,卻始終一無所獲,於是擡起頭看着沈白棠,咬牙厲聲道,“定是沈白棠從中作梗!暗中篡改了名冊上的內容。”

    沈白棠深沉如墨的眸子正對上沈清:“這名冊是由管事所保管的,我又怎麼有機會添上一筆?若是名冊還證明不了,那還有什麼可以證明?若是大哥非要強詞奪理,那我也無話可說!”

    沈清手足無措地翻着名冊,忽然想起了什麼,忙對身旁的人吩咐道:“我們府上的婢子都是從牙行裏買回來的,你們幾個去把牙行的牙婆叫過來,她肯定有與我們府上交易的名冊,只消覈對一番,定然就能知道究竟有沒有云挽其人了!”

    沈清已經完全慌亂了。

    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自那天見到沈風絮一身鮮血的出現在他面前,他就隱約覺得沈風絮有些不對勁,經過了一番調查後,方知道雲挽是被沈風絮從府外帶回來的人,且還身份不明。

    可!

    究竟是爲什麼?

    名冊上爲什麼會有云挽的名字?!

    沈彥寧揚手給了沈清一耳光:“夠了!”

    哪怕沈風絮當真在府上藏匿刺客,也絕不能用這種方式爲沈風絮定罪,若是將外人喚來,豈不是丟盡了東寧伯府的臉面嗎?

    沈清踉蹌着後退了幾步,一時間,愣在了原地:“不是,分明不是這樣的……”

    沈玉樓走至沈清身旁,不動聲色地扯了一下沈清的衣袖,道:“大哥也是一心爲六妹的安危着想,這婢子好端端地穿着一身男裝,又帶着面紗,也難怪大哥錯認了呢,大哥先給六妹陪個不是吧,這事便揭過去好了。”

    一句話,頓時提醒了沈清。

    是,不能與沈彥寧反着來。

    於是沈清轉頭看向沈風絮,咬了咬牙:“今日之事是大哥的不對,還請六妹原諒大哥。”

    沈風絮擡起頭看向沈清,淡淡一笑:“我倒是能原諒大哥,可大哥命人傷了敏兒又該如何說呢?父親若是不嚴懲大哥,怕是以後無人還記得府上的規矩了!”

    眼見情勢驟變,沈玉香便揚聲道:“就算她的名字在名冊上又能怎麼樣?她好好一個婢子,着一身男裝,又帶着面紗,難道不是個刺客嗎?若非是欲行不軌之事,爲何要遮掩住面容?”

    “此前敏兒受了驚嚇,雲挽不過是爲着哄敏兒開心才穿了這一身衣裳而已。”沈風絮面上露出嘲諷之意來,“怎地?四姐不會是還要說,雲挽是個男子吧?”

    沈白棠冷冽的視線掃了過去:“四妹在京中別院這些時日,還沒有反省清楚嗎?”

    一提京中別院,沈玉香頓時更惱恨了:“還不是因着你們謀劃——”

    “四妹當日說了些什麼話,今日不會已經全然忘了吧?”

    “你們——!”

    沈玉樓擡手示意沈玉香噤聲。

    若是再說下去,難免不會將此前的事情盡數抖落出來。

    她只柔和安撫道:“大姐都是姐妹,何必因着一些小事傷了和氣,今日只是的確是誤會六妹了,我在此先向六妹陪個不是。”

    說着,當先向沈風絮行了一禮。

    沈風絮側身避開了:“風絮受之不起。”

    沈白棠亦是冷笑:“陪個不是有什麼用?今日若非我來得及時,你們還不是要將風絮置於死地?!”

    聽着眼前幾人爭吵不休,沈彥寧面色越發難看:“都給我住口!你們都是沈家的子嗣,是伯府裏的人,這般吵鬧,與市井潑婦有什麼區別?!”

    見沈彥寧發怒,所有人齊齊止了口。

    沈彥寧看了沈清一眼:“你,在祠堂裏跪上三天三夜!好好反省一下!”

    不過如此而已。

    沈彥寧終究還是偏心的。

    沈風絮補了一句:“玉敏的傷也不知道有多嚴重……”

    沈彥寧深深地看了沈風絮一眼,又道:“再將沈家祖訓抄二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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