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深深地看了沈風絮一眼,強壓下心中的情緒,道:“你先出去吧,我梳妝後便與你一同前去書院。”

    只憑方纔發生的事情,她也沒有足夠的理由,暫且還處置不了沈風絮,不如與沈風絮同去書院,先讓沈風絮失去入學資格再說!

    而沈風絮聞言,心下便微微一沉。

    今日都已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大夫人竟還執意與她同去書院?究竟是在書院裏有什麼佈置,非要同她一起去不可?

    想必不會是什麼好事,恐怕有着龍潭虎穴在等着她。

    沈風絮心中思忖着,面上卻半分神色不露,只道:“既然如此,風絮便在外等着母親了。”

    及沈風絮離去後,大夫人望着滿地狼藉,心中又疼又痛,更是惱恨交加。

    紅曲小意安慰:“夫人先放寬心,等到六姑娘失去了入學資格,到時候還不是任由夫人您拿捏麼?”

    大夫人哼了一聲:“也罷,先替我更衣吧。”

    …………

    ……

    大夫人梳妝更衣罷,便與沈風絮一同坐上了馬車。

    母女兩人同行,自然是坐在同一輛馬車裏了,只是方纔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空氣裏的氣氛要多詭異就多詭異。

    大夫人神色陰鬱,可面對沈風絮時卻不得不扯出一個笑容來,以表現自己的端莊賢淑。

    於是她開了口:“風絮……”

    可沈風絮卻向後一倚,故作疲倦之意:“母親,昨夜風絮一直睡不安穩,現下想休息一會兒,等到了白鹿書院的時候,母親在叫我吧。”

    說罷,便閤眼假寐。

    她纔不想與大夫人虛與委蛇,着實太累!

    大夫人:“……”

    罷了!就讓沈風絮在得意一時片刻!

    馬車緩緩行駛,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在白鹿書院門前停了下來。

    白鹿書院寬敞的大門打開,此時是午休時間,書院中的學生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處,也有數位夫子在路上閒庭信步。

    正值初秋時節,雖是午間,但風吹清爽,空氣裏透着清新宜人的氣息。

    馬車停下後,大夫人便與沈風絮一同下了馬車,邁步向着書院中走去。

    雖一路與大夫人同行,但沈風絮自始至終都不曾開口,即便大夫人與她說些什麼,也敷衍了事地應着,這一來二去,大夫人也無心與沈風絮多話了。

    白鹿書院分設男女書院,南側是男子書院,北側是女子書院,男女書院的格局基本相同,書院寬敞通透,更有宜人景色。

    走入書院大門,迎面便是應天殿,左右兩側各是男女書院的御書樓,向南北側分行,一路經行過假山石林,便可見寬敞整齊的學舍。

    這裏便是學生學習的地方。

    若是再往書院深處走,便是崇文樓,也就是山長所在的地方。

    母女二人一路前行,可尚未走至崇文樓,便路遇楊夫子。

    見沈風絮與大夫人一併前來,楊夫子眉稍微擰,邁步上前,喚了一聲:“沈姑娘。”

    沈風絮擡頭看去,正是楊夫子,便也報以一個溫和笑容:“見過夫子。”

    而大夫人見到楊夫子後,面色頓時不善,不過也是剎那的事情,旋即就換上了一副和顏悅色的面容來:“原來是楊夫子,當真是許久不見了。”

    楊夫子彷彿是第一眼纔看到大夫人似的,只淡淡道:“多年不見,姜姑娘已經成了夫人,但好似跟以往沒什麼變化。”

    還是那樣的討人厭!

    大夫人卻沒有楊夫子這般直接,依舊溫和而笑:“楊夫子也是一如既往呀。”

    看着兩人虛情假意的應和,沈風絮大概明白了些。

    楊夫子與大夫人都曾是白鹿書院的學生,想來是有舊怨了,可是,楊夫子爲何會對自己表現出那麼大的善意來?即便自己與大夫人勢如水火,可楊夫子應也不知道吧。

    正想着,楊夫子忽然上前拉過沈風絮的手,便帶着沈風絮向前而去。

    沈風絮一驚:“夫子……?!”

    楊夫子可不希望沈風絮同大夫人待在一起,這麼好的姑娘,可千萬不能被大夫人給教壞了!

    見楊夫子拉着沈風絮就走,大夫人面色不禁沉了沉。

    可楊夫子腳下步伐不停,快步拉着沈風絮走到了一旁學舍前。

    停步後,楊夫子脫口便問:“沈姑娘,你沒有在考卷上畫些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沈風絮稍稍一愣:“沒有。”

    說罷,沈風絮忽然便想到了什麼,於是又問:“所以,我的考卷上被人畫了什麼嗎?”

    楊夫子點點頭,正要開口。

    忽然有一聲溫柔端莊的聲音傳來:

    “六妹怎麼來了呀?”

    沈風絮轉頭看去,正見一旁,沈玉樓攜着幾位京中貴女站在學舍邊上閒談,此時正偏頭看向沈風絮,面上帶着好奇之色。

    “六妹是什麼時候來的呀?見到我了,怎地也不過來呢?”

    雖然話語柔軟溫和,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無非是在指責沈風絮不識禮數,見到長姐也不先過來問好。

    沈風絮偏頭看向沈玉樓,脣角微微上揚,道:“我可沒見到大姐,縱容大姐容色明豔,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注意到的吧。”

    沈玉樓稍稍蹙眉。

    一旁有少女擡了擡下巴,高傲地看着沈風絮,問道:“玉樓,她是你的妹妹?”

    說話之人約莫十五歲的年紀,神色間滿是驕傲與不屑,一身桃紅色金紋襦裙,有玳瑁環佩系在腰間,頭上梳着高高的髮髻,發上斜插着一支金玉寶石簪子,看上去十分華貴出衆。

    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沈風絮微微收攏緊了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

    胡蕙之!

    前世,沈風絮便是死在胡蕙之與沈玉樓的謀劃中,如今再見胡蕙之,當真是令人心中複雜難言。

    眼下這兩人一同站在了沈風絮身前。

    沈風絮自是心緒難明。

    耳邊是沈玉樓的聲音傳來:“是呀,這便是我的六妹了,閨名風絮,以往不常出門,也難怪蕙之姐姐不認識了。”

    蕙之姐姐……

    還真是親熱。

    比起沈風絮,胡蕙之纔像是沈玉樓的親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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