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鳳逆九天:妖孽謀妃太傾城 >第九十九章 宴會(五)
    嫁與明疏無甚樂趣。

    沈風絮實實在在的經驗之談。

    倒不是說明疏不好,或者應該說,明疏已經足夠好了,且不說別的,至少府上沒有其他側妃侍妾,甚至連一個通房都沒有。

    而明疏對她,即便不能說是百依百順,但也是有求必應,凡世子妃該有的東西,明疏一樣不會落。

    明疏也從未冷落過她,哪怕一日。

    他每日都會前往沈風絮的小院,只是來去匆忙,從未在她的院中多有停留,且每日來時,也只問那幾句千篇一律的話——

    “今日心情如何?身體如何?可有不適?”

    並不是夫妻,反而像是來請脈問安的大夫。

    以至於明疏再來時,沈風絮院裏的丫頭婆子時常會打趣般地道:“今日明大夫又來了。”

    而明疏呢,一向都是閒雲野鶴般的性子,從不在意這些,即便被人調侃了,也只笑意淺淡地回上一句:“我來給風絮姑娘看病了。”

    在最初的時間裏,從來都是這樣。

    可後來大抵是來的多了,明疏漸漸會在院中多停留一會兒,時不時同沈風絮講些他近日裏所遇到的事。

    比如寧王昨日又抄起板子追了他三里路,比如皇帝明錦封了他官職,又比如他房裏的覆雪與霜娘病了……

    沈風絮大多時間都會聽着。

    只是明疏同她說這些事情時的神情,與他同身邊侍衛閒談時的神情並無分別。

    明疏從未喜歡過她。

    與她說這些,也不過是因爲明疏本身是個很體貼的人,他想陪沈風絮解解悶。

    很巧。

    沈風絮也從沒有喜歡過明疏。

    但她會在意明疏的身體狀況,會留心明疏的喜好,會替明疏安排他近日的行程。

    因爲她是他唯一的妻子。

    世人傳言,寧王世子夫妻恩愛和睦。

    傳言並不屬實。

    恩愛是假,和睦是真。

    嫁與明疏並不糟心,但確實無甚樂趣。

    唯一的樂趣是什麼呢?

    沈風絮想着,忽然眼前被蒙了一層薄紗,水霧氤氳,前方一切都影影綽綽,視之不清。

    是明衣。

    她與明疏的女兒。

    只是那個乖巧可愛的女兒,尚未長成,便已夭折,關於明衣最後的記憶,是在一場無盡淒冷的雨夜裏。

    不知何時,眼前有水霧涌起。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

    現下涼亭內,明疏忽然慌了。

    他忙道:“不嫁就不嫁,你……別哭呀。”

    他既困惑又慌亂,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竟能讓一個小姑娘想到嫁與自己後,給生生嚇哭了。

    不是吧……?

    沈風絮定了定神,稍緩片刻,擡眸看他:“世子又自作多情了?”

    仍是之前的口氣,只是大約是因爲剛哭過,眼角還有些紅,聲音也十分溫軟,還帶着幾分喑啞,卻並不難聽,反而惹人生憐。

    明疏實在是見不得小姑娘在他面前哭,便安撫道:“你放心!我明疏是絕對不會娶你的。”

    沈風絮:“……”

    這是安慰?知道的是安慰,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明疏拒絕了她的一腔愛慕。

    話一出口,明疏也自知失言,可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沈風絮,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小姑娘……”

    沈風絮也不指望明疏能說什麼,略微想了想,便問:“你房裏的覆雪和霜娘可還好嗎?”

    現在寧王府裏能讓她在意的事情並不多,而其中最讓她在意的,便是覆雪與霜娘了。

    可她話音剛落,明疏的表情忽然變了,他的臉色由青轉白,最後一片愕然:“你說什麼?!”

    他看向沈風絮的神色,彷彿是見了鬼一般。

    “我說——”沈風絮歪了歪頭,又重複了一遍,“你房裏的覆雪和霜娘還好嗎?”

    若是有旁人在,聽到這樣的話,自然會以爲覆雪與霜娘是明疏房裏的通房丫頭。

    可並不是。

    是明疏的兩隻貓兒。

    “你怎麼知道?!”明疏緊緊盯在沈風絮臉上,似乎要從她面上看出什麼來,“你怎麼知道我房間裏有覆雪和霜娘……”

    可無論明疏怎麼看,沈風絮面上都掀不起任何波瀾,她只是撩了撩鬢角的碎髮,漫不經心地道:“隨口問問而已……”

    這哪裏是隨口問問!

    可沈風絮旋即一笑:“世子何必這麼緊張呢。”

    他能不緊張麼?

    明疏擡眼打量着沈風絮。

    她不過十二歲的年紀,卻帶着幾分從容沉靜,而明疏在她的注視下,彷彿身上所有的隱祕都已完全暴露,無所遁形。

    只是默了片刻,明疏便道:“霜娘活潑一些,就是太頑劣了,折鋒身上總是會被霜娘抓出幾道傷痕來,至於覆雪麼,十日有八日都是睡着,便是起了,也是能坐着絕不站着。”

    說罷,明疏頗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又問她:“你這麼仔細地調查我是爲了什麼?又不想嫁我,還把我查的這麼清楚?”

    他以爲沈風絮在調查他。

    沈風絮恬然一笑:“大抵是調查的太仔細了,所以就不想嫁了。”

    明疏:“……”

    他沒有那麼差吧。

    論家世,論品行,論容色,他明疏到底是差在哪裏了?

    他從沒想過要娶旁人,可當真有人說不肯嫁他時,他仍是覺得有些受傷,彷彿被人用利刃捅進了心口不止,還仍在反覆抽插。

    明疏很委屈。

    但真正讓他委屈的事情還沒有開始。

    因爲——

    丹砂端着醒酒茶一路快步就跑了回來。

    她還未走進涼亭,乍見明疏站在沈風絮身旁,頓時火冒三丈,三步並作兩步,便衝了上去,一把推開明疏,站在明疏與沈風絮中間。

    方纔若不是明疏,她們姑娘纔不會醉酒呢!

    明疏日日流連永樂坊便也罷了,現下居然趁她不在,直接在涼亭裏欺負她們家姑娘?

    簡直是欺人太甚!

    於是丹砂對明疏怒目而視:“男女有別,還請世子殿下離我們姑娘遠一點。”

    丹砂說罷,回頭看向沈風絮,卻見沈風絮眼眸裏還泛着幾分氤氳水霧,顯然是方纔剛哭過的樣子。

    丹砂:“……?!”

    於是丹砂又轉頭看向明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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