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香樓裏，明疏與沈風絮相對而坐。
案子相關的細節，自然不便在白鹿書院裏討論，兩人便一併來到了味香樓中。
“你現在可以說了吧。”沈風絮輕輕嘆了一口氣，“京中還有那些人是南疆苗民？”
“我已經全部記下來了。”
明疏說着，便從懷中拿出一張紙箋，放在沈風絮面前，沈風絮接過後，擡眸細細看去，紙箋上面寫着的是許多人的名姓與身份來歷，皆是明疏所調查到如今仍在京城中的南疆苗民。
沈風絮打眼掃過，忽地在紙箋上發現了一人。
江瑜。
“江瑜……”沈風絮眉梢微微一蹙，道，“她是胡家三公子的妾？”
若紙箋上所寫無誤，那麼這位江瑜姑娘便是南疆苗民，如今是胡府三公子胡延之的妾。
“怎麼了？”明疏問道。
沈風絮抿了抿脣，道：“我覺得，也許此事和她有關。”
前世，太后之死便是因爲嘔血暴斃，而太后之死是胡蕙之所致，故而看到胡家二字，沈風絮格外的敏感，雖沒有任何證據，但在直覺上，沈風絮卻隱約覺得會與胡家有關。
明疏略有不解，眉梢微微一揚，問：“爲什麼？”
沈風絮卻只是搖了搖頭，道：“具體的，我也不方便說，但這種莫名的死法，或許會和胡家有關，是但否是這一位江瑜姑娘，我就不得而知了。”
“也好，那我之後去調查吧。”明疏十分苦惱地嘆了一口氣。
這件案子，當真是讓他幾乎要愁白了頭髮，他天性散漫，隨性肆意慣了，還從沒有什麼事會放在心上，可這一個案子卻相當複雜，偏寧王讓他來調查，且調查了數月仍無果。
沈風絮輕聲道：“永樂坊裏的人，你可有什麼頭緒嗎？”
明疏只是搖頭，道：“還不知道，雖然知道是京中權貴，但這樣訓練有素的殺手，基本上每一家都會有，並不能真正的斷定。”
“我倒是有一個想法。”沈風絮眨了眨眼，“應該可以找到幕後之人。”
明疏便問：“什麼想法？”
“不如世子去引蛇出洞。”沈風絮微微一笑，道，“既然那些人有心要追殺世子，那世子就讓他們追殺好了。”
明疏：“……”
他是聽懂了，沈風絮是想讓他當做誘餌來吸引那些人。
明疏面色一黑：“引蛇出洞？這不危險嗎？”
“富貴險中求呀。”沈風絮笑容清淺澄澈，聲音也是溫軟柔和，“若非如此，世子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能找出此事的幕後之人嗎？”
明疏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道：“罷了，我還是先回去吧。”
若是同沈風絮說下去，還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麼。
沈風絮不由笑了笑，道：“世子之後有再去過永樂坊嗎？”
明疏稍稍蹙眉，又坐了回來，道：“我讓折鋒去過，只是自那之後霧香樓便沒有再開過，那位貴公子應該也沒有再去過霧香樓了。”
明疏：“……”
……
數日後，白鹿書院裏。
那一日在白鹿書院中的策論考試的成績已經公示了，而其中的頭名便是沈玉樓。
這本是一件極爲正常的事情。
畢竟，白鹿書院月月都有考覈，月月都有頭名，本不是什麼太過稀奇的事情，但沈玉樓的這一篇策論，卻寫的極爲優異。
尤其是當日閱卷之人不僅僅是白鹿書院中的夫子，還有山長季唯之與皇后娘娘一同閱卷。
而季唯之在看見了沈玉樓的那一篇策論後，大呼驚豔，直言這一篇策論寫盡了他所想寫，似乎字字句句都是出自他的肺腑，讀來皆是他所思所想。
而皇后娘娘在看了這篇策論後，蹙起的眉頭也稍稍舒展開了。
皇后娘娘並不喜歡沈玉樓。
無他，沈玉樓一直以來都是京中的風雲人物，但凡京城中人，便無人不知道沈玉樓的名字，哪怕從未見過沈玉樓，卻也知曉沈玉樓貌若天人。
皇后娘娘沒有見過沈玉樓，並沒有親眼見到沈玉樓的容色如何，但也聽過旁人日日吹噓沈玉樓的容貌。
前些日子，九公主明思理當入學，可九公主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學堂之中，皇后娘娘萬般無奈之下，也只好應允了。
可見着九公主一個人在宮中，身邊也並無適齡的姑娘相伴，看着也覺得寂寞，皇后娘娘便想爲九公主尋一位伴讀。
她對伴讀的出身與容色不作任何要求，只消乖巧聽話又知書達理即可。
可當她聽九公主提起此事時，九公主卻說，她已經有了人選。
而那個人選，便是沈玉樓。
皇后娘娘本不同意此事，奈何九公主近乎是死纏爛打，無論如何也想要沈玉樓作爲她的伴讀。
皇后娘娘只能苦口婆心的勸說：“沈玉樓已經是陵光學舍中的學生了，你與她相差了許多課程，且這位沈玉樓雖容色出衆，但才學如何還不得而知，母后希望在你身邊的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而不是一個狐媚妖精，你也不要以貌取人。”
可繞是皇后娘娘說的口乾舌燥，九公主也堅定不移地道：“我只想要玉樓姑娘作爲我的伴讀，其他人都不要，何況，旁人都說這位玉樓姑娘文采斐然，肯定不會差的。”
皇后娘娘並不相信。
在她看來，沈玉樓之所以受到這樣的吹捧，無非就是因爲有着出色的容貌，同樣的才學，若換做一個普通人來，自然就不會有這樣的虛名了。
“母后若是不相信，便考校一下玉樓姑娘就是了，但若是玉樓姑娘足夠出色，母后也要答應思兒，要讓玉樓姑娘作爲女兒的伴讀。”
於是，皇后娘娘便應允了。
也纔有了這麼一場策論考試。
眼下細細看了一遍沈玉樓的策論後，皇后娘娘只是心中感嘆，這世上竟當着有這樣才貌雙絕之人，竟能寫出這樣驚才絕豔的文章來，令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