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似簡單的動作對卓男來說十分喫力，因爲他本來就使不出力氣，自身的體重也不輕，平常也缺乏運動，在沒有藥的情況下，就算在現在他依然只是一個坐着四輪車的蠻生人。
就算只挪動這麼一小點距離，他也已經累的有點喘了，抹了一把臉，他才發現眼睛有些乾澀，似乎剛纔那一陣子把精力都用光了，現在全身僅剩的力氣也在慢慢流失。
“可惡，我都幹了些什麼啊。”卓男罵着自己，卻沒有停止行動，走到這一步，他已經有些喫力了，手心和腳底早已滿是粘膩，嘴裏喘的粗氣也在漸漸加重，他又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稍微停下來喘了口氣。
夜已經深了，窗外的蛐蛐嘰嘰喳喳，彈奏着鬧心的奏鳴曲。雖然月光還是那麼的皎潔，不過在卓男看來，那慘白的光線卻是那麼陰冷。
“好，一鼓作氣，不要停！”休息完畢，他似乎回覆了點精力，蹭蹭蹭一下子磨的挺快，轉眼間，已經磨到位置上了。
他深吸一口氣，抱住大腿，用力地把他甩到牀尾的鐵桿子上，另一隻腿也是同樣，在做完這些後，他忍着大腿下方被幹澀的生鐵摩擦的痛感，硬生生地把屁股挪到了鐵桿子上。隨後，腹部使勁一個用力，才把人的重心悠到了前面。
一個踉蹌，幸好他反應快，右手緊緊地抓住身下的杆子，纔不至於一下子衝出去。他這纔有時間稍微緩一口氣。
“好，就快成功了。”他感到大腦有點發昏，似乎是剛纔用力過度導致有點缺氧。
他搖搖頭，藉助杆子擱屁股的疼痛很快緩解了眩暈。本想回頭看一眼，可現在的姿勢一回頭就會因爲重心不穩而直接翻下去，從而導致之前的努力都白費。
“唔唔唔……”
卓男咬咬下嘴脣，在心裏說道：
“就差一步了……現在只需要伸手……”
他再次吞口唾沫，做了幾個深呼吸。
“我一定行，一定行！”
沒想多，他咬着牙，用左手托起右手，準備向前伸去。
因爲肌肉的缺失，他甚至沒有辦法憑藉單手就把整個手臂舉高，因此只能用左手輔助支撐。
但正因爲如此，在支撐的時候，下盤是不穩的，如果一個不小心，可能直接會導致最壞的結果——摔倒。
就像那天的折磨和恥辱……
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摔跤僅僅只是痛一下而已，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可如果卓男摔倒，首先他基本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外界幫助也需要十分費力，而且最關鍵的是如果一個不注意，摔成骨折什麼的還算好的，如果在沒有人的地方摔成不舒服的姿勢，那迎來的將是無盡的痛苦和絕望。
這就是蠻生人的悲哀。再沒有別人都幫助下，他們基本不可能單獨活下去。
“早知道當初聽老爸老媽的話多運動點就好了……可惡，使不出勁……”卓男痛苦地閉上眼，把左胳膊支撐在大腿上，手掌託着右手肘，努力地想把右手撐起來。他的核心力量已經有些動搖，只能用一隻前腳掌頂在地面，而另一隻腳因爲痙攣而不斷地發抖着。他的太陽穴青筋突起，雖然難受得咬牙切齒，但卻沒有一點放棄的意思。
“理一下步驟，直接把身體撲到桌面上……雖然有點冒險，不過只要用右手撐住，保持不摔就行了，然後用手指一點點把罐子勾過來，只要能夠到……只要能碰到就行！雖然很危險……”
但是隻能上了！
“如果我今天跨不出這一步，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咕嘟一聲，又是兩聲大喘氣，卓男的眼睛猛地睜開，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毅然決然地準備前進。
“男人啊，如果連想保護的東西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野心！”
語落，他身體的整個重心都向前傾倒而去。
這一下，不成功，便成仁。
雖然如果撐不住摔倒了，後果不堪設想。
但如果連撲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那我寧願去死，也不要當一輩子的廢物！
“啪”的一聲，閒庭花落，空氣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卓男慢慢地睜開眼睛，發現距離自己面前不到十釐米的地方，正矗立着一個綠色的大罐子。
一股喜悅頓時從心間迸發出來，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臉上頓時堆滿了燦爛的笑容。
“我成功了！這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我成功了！”
喜悅之餘，突然一股強烈的後勁從腹部傳來，那裏不停的顫抖着，似乎隨時都會因爲支撐不住而塌下。
“撐住啊，老子的小腹肌們……”卓男慢慢地挪動着手指，下巴在極限距離支撐着桌棱，雖然擱的很疼，不過和摔倒比起來，這種疼痛根本不算什麼。
星璃的咳嗽聲突然從後方響起，卓男一個激靈，差點肚子一鬆沒撐住。
“糟了，這是病情加重了嗎，可惡，我要快點……”
他拼命地催動手臂的力量在維持重心的情況下向前擠兌，但手肘和胳肢窩的位置卻是突然癢起來。
他已經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了，但這突如其來的瘙癢實在使他心裏難受的不行，看着眼前的罐子，雖然近在咫尺，卻好像怎麼都摸不到一樣。
“啊啊啊啊，快點，在快點啊！”
“給我用出力氣來啊！！！”
卓男只聽見自己的肩胛骨“嘎噠”一聲響，手指才總算是勉強觸碰到了罐身。
他嚇了一跳，以爲胳膊脫臼了。但是感覺倒是還可以動，而且似乎並沒有什麼感覺。
“倒是沒有疼痛感……呼，好，現在只需要慢慢地把他勾回來……”
突然，卓男的身體像是不受控制的篩子一般抖了起來。
“再撐一會會……”
他已經把手臂伸到極限長度，現在除非是有跟杆兒或斷臂，否則絕不可能再前進一步了。
“還差一點點……”
手指不斷地用技巧一點點把罐身往自己的方向勾，眼看着就要到桌角邊，可他的身體也在這一刻再也支撐不住，開始慢慢向下垂去。
“可惡，停下來，停下來啊……”
“停下來啊！”
可是不管內心怎麼吶喊，下墜的速度依然沒有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