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男屍，比起解剖女屍要簡單的多。其實說起來，男屍也沒什麼好解剖的，因爲發現的時候，屍體就只剩下零散的碎塊，除了能從其DNA判斷爲男性之外，就沒能檢驗出什麼來。
但就算這樣，趙飛仍然將所有的碎骨、組織、毛髮、牙齒、皮膚等屍塊放到解剖臺上排列好，當把最後一斷腸子擺放下去之後，大概的人形輪廊顯現出來。
雖然獲取信息有限，可趙飛仍然以相當認真地態度對待。他將屍塊一片一片地放到儀器中讀取數據，而站在旁邊的上官燕紅，則相當認真地把趙飛讀出來的每一個數據都記錄在筆錄本里。
不知爲何，看到這些肢離破碎的屍塊時，就算明知是一個“人”，上官燕紅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噁心。大概是觀看了解剖女屍的過程，讓她內心產生了一些“免疫”；或者是她說服了自己，沒有把那一堆肉沫碎骨當成是一個人。總之，此時上官燕紅沒之前那麼怕。
僅用40分鐘，趙飛就把該收取的數據都已經收集完畢。然後，他在手機前宣佈屍檢結束，就把破碎的屍塊一塊一塊裝回袋子裏。
“啊……”趙飛終於解下一身手術防護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看到趙飛如此疲憊的樣子，上官燕紅心裏感到莫名的心酸，之前對他的怨恨便少了許多。
沒等上官燕紅說什麼，趙飛已走到她身後，幫她解開密不透風的手術防護服。
“你也累了，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哦。”
上官燕紅順從了點點頭，因爲她聽得出來，趙飛說這話的語氣有着前所未有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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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在嚴嚴實實的手術防護服裏幾個小時，衣服早被汗水浸透，沾在身上相當不舒服。所以從解剖室裏出來之後，上官燕紅立即便依趙飛所說，跑去浴室，把身上難聞的屍臭和血腥味洗掉。
至於忙碌了一整天的趙飛，卻沒有這份空閒。他只是將雙手清洗乾淨之後，便立即邀約明路到一個房間關門密談。
“明隊長，你那邊情況如何？”
“還可以吧。我已經知會了賈連長他們。這幾個小時以來，我們的人一直在生活區裏活動，沒有跟哨所裏的人接觸過。爲避免對方起疑，我們沒有拒絕哨所送來的食物，但開飯時喫的還是自帶的乾糧。”
“還有呢。”
“垃圾站裏沒發現被遺棄的行李箱或揹包，什麼都沒有，乾淨得很。”
“什麼都沒有？”
“是的。看起來裏面的垃圾應該被全部清理了。”
“嗯，我總算明白他們之前花那麼多時間盤查咱們，到底是何目的了。”
“什麼目的？”
“爲了拖延時間，好處理掉那些不想讓我們看到的痕跡。”
“小趙，你說的可有依據？我們可不能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懷疑自己人。”
“你想要證據是吧。”趙飛拿出一張檢測試紙，放到明路面前，“拿這個去檢測一下哨所裏送來的飯菜，如果呈陽性反應，那就是證據了。”
“好。”明路拿起檢測試紙，立即離開房間。
疲憊不勘的趙飛，則坐在房間裏，閉目養神、耐心等待。
10分鐘後，明路帶着試紙回來。
“果然是陽性反應。”明路把試紙放到趙飛面前。
“小趙，這是什麼東西？”明路鄭重地問道。
“那是魔能抑制劑。”趙飛道。
“什麼？魔能抑制劑！”明路嚇了一跳，“那東西吃了會死人的！”
“魔能抑制劑是從界石中提取出來，主要用於魔法競技場和訓練場，用來壓制過於強大的法力波動。有時也會用於實驗室，對魔法物質進行精確控制。這東西雖然用途廣泛，但對魔法師而言卻是毒藥。普通人吃了頂多會得個腸胃炎，但魔法師吃了之後，體內法力會因受到過份壓制而最終導致法力暴走，法滅人亡。明隊長，我想這應該是你對於魔能抑制劑的理解了吧？”
“難道不是這樣嗎？”
“這種說法不太準確。法師吃了魔能抑制劑之後，並不一定會引發死亡，關鍵要看攝入量。如果攝入的魔能抑制劑是未達致死量的極微量，是不會引起法師死亡的，但會引發其他後果。”
“什麼後果？”
“法力流失、法強降低、修練緩慢，護體法盾被削弱。猶其是護體法盾的削減，這對法師來說是極其致命的。”
說到這裏，趙飛不由得回想起羊城魔法學院那位橫死的黃啓教授。身爲黃金法師的黃啓，就因爲長期食用含有微量魔能抑制劑的食物，導致護體法盾大幅削弱，最後被白銀修爲的熊啓剛一拳打死。
“魔法師仗着有護體法盾的保護，身體的耐打能力遠勝於常人，所以很多時候根本不會在意一些低等的原始攻擊，自然也對那些原始攻擊沒什麼防範。可是如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護體法盾被削弱後，往往這些低等的原始攻擊會要了他們的命。”趙飛繼續說，“我檢查過在河邊發現的那具女屍，懷疑她很可能就是因爲這種原因死去的。”
“你有什麼發現嗎？”明路問。
他也很想知道趙飛在臨時解剖室裏搗鼓了那麼久，到底有何收穫。
“首先，可以肯定女死者是一位魔法師。雖然人死後，法力會隨着靈魂的消失，在幾個小時內快速消散，但是腦垂體卻能在比較長時間內保存着少量法力。我在女死者的腦垂體裏發現有殘餘法力的痕跡，說明她生前絕對是一名法師。按照殘留的法力量和她死亡時間推算，她生前應該是一位白銀法師。”
“這好像不需要去證明吧，那位邢幹事也說過，女死者來自一支丙級釘子隊。”
“但問題在於她的死因！她的死，是受到相當普通的物理性擊打和穿透，造成的昏迷和大量失血而造成的。兇器很可能就是隨手可見的尖銳和鈍擊物體，例如鐵枝、磚頭之類。可一位白銀法師，會輕易被這些東西殺死嗎？理論上來說是不可能的。我懷疑她可能是在飲食中攝入了微量魔能抑制劑，導致護體法盾失效，才如此輕易被人殺死。所以，我花了很多時間檢查了她的肝臟。”
“肝？不是胃嗎？”
“微量魔能抑制劑不會殘留在胃部。但肝臟是人體的解毒器官，如果她是長期攝入微量的魔能抑制劑，一定會在肝臟有所殘留。所以我把她的肝進行了魔能抑制劑的檢測。結果跟你對哨所送來的食物進行的檢測一樣，都是呈陽性反應。”
“也就是說，她中毒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如果下毒的人真是就在哨所裏，那她在哨所居住的時間絕對不會只有一個晚上。”明路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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