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那杯餐狼籍的喫相，像極餓了一個星期的饑荒災民，哪像是隻有一天沒喫東西。
把最後一瓶飲用水“咕咚咕咚”地灌進喉嚨之後，萬秀珍噎住了，咳嗽不止，差點喘不過氣來。
直到趙飛用手輕輕拍她的後背，讓她順利把食物和水全部都落到胃裏，萬秀珍才恢復呼吸順暢，避免了被活活噎死的悲慘命運。
“還有嗎？”萬秀珍看着趙飛，懇求道。
“壓縮乾糧遇水之後，會在你的肚子裏漲開。你還繼續喫，怕會被撐死。”趙飛解釋道。
這些都是常識，萬秀珍應該也學過，至於有沒有裝在腦子裏，那就另說了。她顯然對趙飛這樣的解釋非常不滿，但也沒敢在趙飛面前發作。
從趙飛輕而易舉就把手持消防斧的她放倒，萬秀珍就知道，趙飛是個她惹不起的人。
“喫飽了，那就回答我的問題。”趙飛道。
“哦。”萬秀珍點頭。
“華東司總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咦？你不是總部的人？”
“不是，我是從外面進來的。”
“怎麼可能？總部已經被結界完全封鎖，任何人都進不來，出不去。”
“我自然有辦法進來，這個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回答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看着趙飛那張年輕帥氣卻又堅定不移的臉，又看向趙飛出示的二等特工證件，萬秀珍心中經過短暫的鬥爭之後，終於下定決心，告知趙飛答案。
“事情是這樣的。幾天前，外單位有人委託我們華東司暫時看守一個犯人，我們的特工就把那個犯人帶回總部臨時關押，沒想到……”
此時萬秀珍所說的，與之前徐幽蘭告訴趙飛的差不多，也就是安東諾夫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突然產生惡魔化，變成一頭惡魔，在華東司總部裏搞得天翻地覆，迫使司長羋光明率領其他高修爲的特工法師，聯手對惡魔進行絞殺。
然而，有一點與徐幽蘭說的不符：徐幽蘭說，那頭惡魔最後是被羋光明與“囚牛”和其他在華東司裏面的特工羣起而圍攻，最後被打得粉身碎骨；而萬秀珍卻說，惡魔是在打不過衆人之後，自我毀滅的，最終以自爆的方式粉身碎骨。
考慮到與惡魔的戰鬥時，徐幽蘭並不在總部之內，她關於總部內那一戰的情報，也是從甄燁那裏間接得來的；而萬秀珍當時就在總部裏。因此，萬秀珍的話可信度要更大一些。
可是，關於華東司總部爲何一直處於結界封印狀態，關鍵的還在惡魔自爆之後，化作無數細微的粉末，飛揚在空氣之中。
與惡魔的正面戰鬥中陣亡的人，其實並不算多，只有40多人而已；然而，惡魔被消滅，或者說，自我毀滅之後，災難才正式開始。
惡魔自爆後散佈於空氣中的粉末，帶着難以理解的可怕感染性，不幸將這些空氣吸入體內的人，不管是魔法師還是普通人，也不管是戰鬥人員還是文職人員，都會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產生了急劇的異變。
受到感染的人，仍然保持着人類的外表，但身體外表覆蓋上一層藍白色斑紋，失去理智，變得癲狂好鬥，成爲半惡魔化形態，還保留着使用人類武器的記憶，瘋狂地攻擊身邊的戰友。
很多人猝不及防，倒在了血泊之中。
經歷過短暫的懵逼之後，反應過來的其他人，不得不發起反擊，與受到魔化感染的戰友交戰。
剛開始的時候，高層還發布命令，讓所有未被魔化感染的非戰鬥人員，立即從地底車庫的緊急通道撤離，萬秀珍也是在這個時候來到地底車庫的。
可是沒過多長時間，高層的指令又改了。上一條緊急撤離的命令被取消，並且告知總部已被結界徹底封鎖，任何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得離開總部。
於是，萬秀珍就這樣被困在地下車庫裏。
她身邊的同事、戰友，一個個受到魔化感染，成爲了半惡魔化形態，開始互相殘殺，還追殺其他未被感染的倖存者。
萬秀珍和身邊幾名倖存者拼盡全力逃亡、反抗，有的人則將感染者引到一樓或其他樓層，總之，大家都努力活下來；然而，最終寡不敵衆，他們被逼到絕路。
當身邊最後一名清醒的倖存者，拉響手雷與飛撲過來的幾個魔化感染者同歸於盡之後，地下車庫裏，瞬間安靜下來了。萬秀珍成爲了在地下車庫裏的唯一倖存者，獨自一人在破爛的汽車之間艱難地存活下來，在恐懼、失溫、飢餓和孤獨之中顫慄着。
直到，她遇到了趙飛。
“所以，地下車庫就只剩下你一個人？”趙飛問。
萬秀珍點頭。
“其他樓層呢？”趙飛又問。
“一樓被鎖上了，我打不開，二樓有很多感染者，我不敢去。”萬秀珍心有餘悸地回答道。
所以，她在聽到一樓的鋼門被打開的聲音後，立即到樓梯間查看，從而把趙飛引到地下車庫。
“能和其他人聯繫嗎？”
“不能。無線電用不了，固定電話的線路在戰鬥中損壞了。”
“你們羋司長有沒有受到感染？”
“不知道。”
“你還能接收到上級指令嗎？”
“不行。”
“真是孤立無援啊。”趙飛摩挲着下巴，陷入深思，片刻之後，他再次發問，“那些魔化感染者，他們咬傷或抓傷了正常人之後，會把正常人也感染了嗎？”
“這個……應該不會吧。”萬秀珍不確定地搖搖頭。
她沒見過正常人因受到感染者的襲擊而被感染的情況，如此看來，感染源應該就是空氣。這跟人傳人的喪屍病毒確實有着很大的區別。
這也正是趙飛爲何會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着如此濃烈的魔氣的原因。
由安東諾夫所化的惡魔之所以要自爆，並非自尋死路，而是爲了拖更多的人下水，這跟它將一隻手投放到外界的目的是一樣的。只要有足夠多的人受到魔化感染，這頭惡魔就有足夠大的機率在衆多感染者中找到合適的憑依物，完善自己的物理結構，繼續在現世興風作浪。
如此看來，羋光明或甄燁，作出徹底封印華東司總部的決定是正確的。
總部之外就是人口密集的市區，一旦有些微魔氣泄露出來，造成的災難將難以估計。
“還有一個問題。”趙飛再次望向萬秀珍，“既然感染源是空氣，爲何你沒有被感染？”
“我不知道。”萬秀珍搖頭。
“是不是你身上帶着什麼東西，或喫過什麼東西，可以免疫魔氣的感染？”
萬秀珍想了良久，沒想出有用的線索。她把身上的小物件都拿出來了，可趙飛也沒瞧出有什麼特別之處。
也許，有些人的體質天生可以免疫魔化感染吧。
“算了，你收拾一下，我們要到其他樓層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