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納蘭俊傑說出其他原因，例如趙飛過去的傲人戰績什麼的，那還可以接受一些。
黑客？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似乎看穿了趙飛的疑惑，納蘭俊傑再次露出和善的笑容，緩緩道來：“其實你有所不知，以數字生命的形式，儲存在這個研究基地裏的人類意識，並非只有我一個人。舊時代以來，參與意識穿越實驗的志願者有多少人，你都已經看到了。他們之中，有的人成功將自己的意識穿越到別的世界；但更多的人是未能成功穿越的。而是未成功的人之中，也有一部分人並沒有徹底失敗。這些處於未成功和未失敗之間的人，他們的意識，就繼續保存在這裏的超級量子電腦系統之中。”
“原來還有其他意識的存在？”聽到這裏，趙飛略作沉吟。
怪不得這一座無人的研究基地經過這麼多年，內部依然光潔如新，就像是經常有人維持。如果僅僅是靠基地裏面的智能機器人是遠遠不夠了，必須有自主意識對其進行有針對性操作纔行。如果考慮到電腦系統中有獨立意識的數字生命存在，那麼事情就能解釋得通了。
“沒錯。”納蘭俊傑點頭道，“這些數字生命，有些一直處於沉睡之中，有些大部分時間處於活躍狀態，有些偶爾會甦醒，有些已經完全消失……但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曾經是活生生的人類。我在這裏以數字生命存在的20多年裏，跟他們之中不少人都有些交情，有很多重要的情報，例如這座研究基地裏面的相關研究科目，關於天狼神民以自身意識附身時空重疊複製體，以及微型蟲洞對面的一些細微狀況，都是他們告訴我的。”
“嗯，我明白。從人類感情上來看，我也能體會你的心情。”
“所以，我想把他們全部帶走。”
“帶走？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裏不行嗎？”
既然都留下了一百多年，爲什麼一定要帶走？趙飛覺得有些奇怪。
“因爲，知道內情的我，恐怕已經時日無多了。”
“嗯？”
面對趙飛投射過來的眼神，納蘭俊傑嘆一口氣，道：“你應該知道，我所使用的這身軀，是屬於我的孫子俊傑的。”
“知道，你之前說過。”趙飛點點頭。
“但是，當日俊傑遭遇時空重疊、分離生死時，他的活體已經被通過微型蟲洞而來的一個神民意識入侵了。而我現在使用的是一具死體，是我施展高級驅役亡靈的魔法，復活而成的一個高級亡靈。”
“高級亡靈？亡靈也分高低級？”
“你不是亡靈法師，可能不知道亡靈等級的劃分。在我們亡靈法師的認知之中，亡靈總共分爲高、中、低三個等級。其中，常見的那些骷髏、殭屍、聚屍怪之類的，是低級亡靈，它們只不過是可以活動的屍體或殘骸，如同提線的木偶，沒有自我意志，以濃厚的積屍氣提供活動能量，只受操縱者的直接控制。”說到這裏，納蘭俊傑指了指趙飛胸前的檀中穴，“你靈魂位面裏的那面招魂幡‘魙死’，以最初始魔法‘役亡術’操縱的亡靈，就是屬於這種低級亡靈。”
“沒錯。”趙飛點頭道。
“那麼高級亡靈呢？”
“高級亡靈跟中級亡靈一樣，都是具有完整的自主意識。他們不僅外表上跟正常人類一樣，身體內在更是跟正常人類沒有任何區別，他們可以像正常人類那樣，成長、發育、生老病死，甚至生兒育女。他們身上沒有任何積屍氣的氣息外泄，因爲積屍氣已經轉化爲維持他們正常行動的生命能量。就連淨化類魔法，也無法像剋制低級亡靈和中級亡靈那樣，對高級亡靈造成任何額外的殺傷。”
“這麼說來，高級亡靈不就是跟普通人類沒有任何區別嗎？”趙飛問。
“不。區別還是很大的，高級亡靈雖然跟普通人類最爲接近，但他們本質上還是屬於亡靈。他們的存在與否，掌握在當初對他們施法的亡靈法師手中。只要其背後驅役者一個念頭，就能讓高級亡靈從這個世上徹底抹除。驅役者貫注入高級亡靈體內、轉化爲生命能量的積屍氣，一旦能量消耗怠盡，又沒有新的積屍氣注入的話，高級亡靈同樣會煙消雲散。而且，”納蘭俊傑頓一頓，繼續道，“高級驅役亡靈的魔法有很大的侷限，首先一點就是復生的死者年齡不能太。年齡越小，成功率越高。當年俊傑倒下時才十幾歲，成功率已不足40%，我是冒着很大的失敗風險，才把他的屍體復活成高級亡靈。”
聽到這裏，趙飛不由得點點頭。
看來，這個世界上確實沒有免費的午餐。正如奧地利文豪斯蒂芬·茨威格所說：“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我這副身體。”納蘭俊傑看着自己的雙手，無奈地搖搖頭，“使用俊傑的軀殼活動了十幾年，裏面的能量已經所剩無幾了，恐怕用不了多久，我也會煙消雲散。”
“你再往自己體內灌注積屍氣，不行嗎？”趙飛道。
“不行。”納蘭俊傑搖了搖頭，“我原本的靈魂位面，早就已經崩塌了。現在我使用的，是俊傑的修爲和靈魂位面。也就是說，我現在已經不是亡靈法師，無法施展任何亡靈系魔法。”
“所以你就想趁着自己還能活動，回到這研究基地中，帶走所有的資料，包括儲存在電腦系統中的數字生命？”轉回正題，趙飛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沒錯。”納蘭俊傑點頭道。
“那就直接把硬盤拆走就行了，要不把整臺超級電腦裝進‘冪’裏帶走，跟我是不是黑客，好像沒多大的關係吧。”
“不行！這種簡單粗魯的方法看似最直接，但實際上根本行不通！”
“爲什麼？”
“因爲，源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