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末日降臨時要做什麼 >第十六章 冰與火,客人與款待
    今晚的夜色很靜,烏雲遮擋住殘月與羣星,沒有一絲光芒投下,大地看上去更加黑暗,或許馬上會有一場暴雨降臨。

    這對這個悶熱的夏天而言,着實是一件好事。

    烏迪爾今晚着實有些疲倦,或者說,最近營寨中的每個人都很疲倦。

    偏偏他們拿夜襲自己的傢伙毫無辦法。

    四天以來,不管明哨暗哨,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縱火者的相貌,更不必說發出警報甚至是抓住他。

    也不知道自家盜賊團怎麼會惹上這麼個祖宗。

    但是他沒有抱怨,他只是坐在樹上,揉揉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他是孤兒院出來的孩子,由於某些原因逃出了孤兒院,而爲了生存,他在很小就學會了偷竊,也因此練就了不錯的視力和靈敏的身手。

    但也就止步於此了。

    他本以爲自己的一生就會這樣,以一個一般的小偷扒手的身份度過,卻在最落魄的時候,遇到了斯米諾。

    他沒有去偷斯米諾的錢包——他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是不傻,像御魔者這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肯定是自己招惹不起的角色,只是,出乎預料的是,斯米諾竟然主動攔住了他,問他願不願意和自己一起幹些大事。

    自己答應了老大——烏迪爾時常認爲這是自己一生目前爲止做出最明智的選擇——然後老大幫助自己成爲了御魔者,雖然自己現在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先鋒級御魔者,單論實力而言在這個團隊中也實在不值一提,但是正因爲自己覺醒的魔魂是月,在夜晚時甚至擁有比白天更爲優秀的視力,所以老大提拔自己作爲暗哨,負責守衛營地安全。

    這樣的自己不僅不用參與搶劫,甚至可以比不少同伴拿更多的“貨物”。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自己從那個爛泥坑裏爬出來,來到了這個家。

    好吧,這個家確實有些破爛,也談不上乾淨整潔,但是卻給了自己一直沒有的溫暖。

    對自己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自己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家纔是。

    雖然困頓不斷侵襲着自己的大腦,但是自己還是要保持清醒纔是。

    一定要發現那個放火的混蛋!

    烏迪爾揉揉酸澀的雙眼,在心中默默下着決心。

    七月雖說是盛夏,但午夜時分同樣很涼,尤其是山上,午夜的風吹過,烏迪爾不禁打了個寒戰。

    這時,他開始有些羨慕作爲明哨的兄弟們了——作爲明哨雖然要稍微危險一些,但至少可以烤烤篝火,還可以喝口熱湯熱酒暖暖身子。

    不過,雖然咱的活計要辛苦一些,不過咱拿的錢也要多啊,更何況,他們可是明晃晃的靶子,咱卻是藏在暗處,相比之下也安全多了不是嗎?

    烏迪爾喝了口冷酒,有些鬱悶的自我安慰道。

    一陣晚風吹過,烏迪爾又打了個寒戰,不知道爲什麼,他本能感覺有什麼不對,仔細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

    他在樹上換個姿勢坐下,伸手想撓撓下巴,卻碰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附着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東西很光滑,很冰冷。

    很像是冰。

    然而在這盛夏時分,又怎麼會有寒冰凝結?

    烏迪爾張嘴想喊,想大聲示警,一枚不大的火球就直接被射進了他的嘴裏,嘭的炸開,同時,寒冰覆蓋他的四肢,將他牢牢固定。

    烏迪爾就這樣死了,沒能看清兇手的模樣,也不知道那個人什麼時候發起的攻擊,手中的酒袋從樹上墜落,撒了一地。

    趙乾宇看着樹上的屍體,有些遺憾,當然,他很清楚的知道,接下來只會發生一些更令人遺憾的事情。

    他搖搖頭,隨着身旁的女人向前走去。

    那幾名明哨很明顯沒有烏迪爾的覺悟和警惕心理,此時幾人圍坐的篝火正旺,上面架好了鍋,臨近些甚至能聞到濃郁的酒香和肉香。

    趙乾宇看着那些圍繞篝火飲酒作樂的傢伙,突然有些心疼剛纔被自己和張馨元幹掉的年輕人。

    原來好好幹活認真放哨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人而已啊。

    不過也好,這樣的一羣哨兵,警惕性倒真是低的很。

    那幾個人不知道在聊些什麼,突然有一個人縱情大笑起來,其他人也開始大笑。

    趙乾宇看看張馨元,在這樣的灰濛濛的夜晚能見度實在太低,他根本看不清張馨元的臉,但是,他卻能感覺到一種極爲冷冽的恐怖氣場正自她的身上緩緩散發而出,漸漸擴散爲相當恐怖的威壓,四周的草葉之上甚至開始有極薄的冰霜漸漸凝聚。

    以前與張馨元一同的本能與經驗告訴他,會有什麼不妙的事情發生了。

    因爲此時的張馨元……很憤怒……

    與聽力並不是很好的趙乾宇不同,張馨元極爲清晰的聽到那幾位哨兵正因爲那些關於女人的,下流的言語而鬨堂大笑,尤其是那些和自己有關的褻瀆話音,更是令她極爲憤怒。

    這世界上沒有全能的人,就好像這世上沒有生而知之者。

    但她,是世間少有的例外之一。

    御魔者以所修特長分爲力敏智三系,力量系御魔者開碑碎石移山填海力大無窮,敏捷系御魔者疾行如電身形若風勢如奔雷,智力系御魔者如若完成吟唱,則完全可以毀天滅地。

    而世界上,總有些人,或許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疇,萬法皆通。

    換而言之,他們是全能系御魔者。

    最開始講完笑話之後率先鬨堂大笑的傢伙,忽然間發現有樣東西撲通一聲落在了身前的鍋裏,在沸騰的湯水中滾上一圈,散發出陣陣濃溢的肉香。他伸筷子在湯裏蕩了蕩,發現是塊很嫩的口條肉。

    “這麼大塊豬口條,你們怎麼也也不切好再下鍋?這得涮到什麼時候才能好?”

    他本想埋怨同伴兩句,卻發現自己只是在張嘴,根本沒有發出聲音來。

    然後他發現自己的嘴裏似乎少了些什麼,可喉頭卻很堵。

    他拿出筷子攪了幾下,越看越熟悉,想要舔舔嘴脣,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做成這件事。

    原來是他的舌頭斷了。

    原來是他的舌頭在鍋裏翻滾。

    其他人似乎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坐在自己對面的傢伙甚至還在昂頭大口飲酒。

    這個似乎並不值得可憐的可憐人臉色蒼白,沒有思考爲什麼自己沒有血液流出,只是在一瞬間扔掉本來在手中拿着的筷子,想伸手去握身邊的彎刀。

    這時,一道筆直的血線,出現在他的手腕上。

    那條線有些涼,涼得透骨。

    他伸出的右手齊腕而斷,落到地上,滾了兩圈。

    拿刀不成,他當機立斷得從地上彈跳而起,想要開口吶喊警告他的同伴。

    然後,一道筆直的血線驟然出現在他的脖子上。

    他幾乎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脖頸,輕輕轉了下頭,隨後,他的頭顱緩緩落下,就這樣跌落入那沸騰的火鍋湯裏,濺起滿鍋湯水,其中灑滿的辣椒花椒青蔥灑了一地,滾燙的湯水四處流淌,就像一條蜿蜒爬行的鮮紅小蛇。

    他本已起的身體瞬間又跪了回去,彷彿是在贖罪。

    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看到他身體的各處斷口附着一層寒霜。

    他的同伴們手中碗筷噼啪落了一地,滾燙的湯水落在身上卻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因爲眼前的一切完全超乎他們的想象,此時已經陷入癡傻之中。

    不過畢竟是手下有不知多少人命,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有兩三個反應快的人已經準備伸手去取自己的武器,然後,在觸碰到自己武器之前的那一瞬,他們的手也落到了地上,鮮血噴射而出。

    火光映襯下,可以看到有些晶瑩閃爍着微光。

    那是無數道線。

    無數道冰線。

    他們想高聲尖叫,想大聲示警,然而就在他們張開嘴即將發出聲音的那一刻,有無數冰凌直接扎進了他們的口腔,或是有熾熱的烈焰在他們口中驟然爆裂。

    頓時,場間鴉雀無聲。

    少女從一旁的樹叢間慢慢走出,看着篝火邊倒下的六個人,那一具跪地的無頭屍,被打翻的一口銅鍋,已經流了一地的湯水,滿地遍撒的火鍋湯料,那一小堆還沒有涮熟的肉,一堆放在屍體周遭的,略有些肥鮮肉.

    以及一顆已經半熟的人頭。

    這氣味實在不太好聞。

    少女微微皺眉。

    不知道是因爲身旁噁心的場景還是因爲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身材相當高大,肌肉極爲誇張的隆起,彷彿一拳便可以開山裂石,他只有一隻眼睛,他的雙手拄在一柄巨劍之上,身上的衣服極爲樸素老舊,卻出乎意料的很乾淨,不像一般強盜油膩邋遢不修邊幅,而他的臉龐也很整潔,沒有想象之中的麻子也沒有如同說書先生所說那樣的絡腮鬍子,甚至光潔得看不到胡茬,似乎每日都有在打理一樣。

    斯米諾看着張馨元,表情似笑非笑,緩緩將巨劍自地下抽出。

    就好像大地,就是這柄巨劍的劍鞘。

    “想不到這麼晚了,竟然還有客到訪,不如進來稍坐片刻,讓我好好招待一下如何?”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