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朝小夫子 >第四十二章論如何敗家
    站在窗口,遠眺煙雨中的西子湖,樓船畫舫在雨幕中時隱時現,偶有嫋嫋琴音,時斷時續。再也找不出比這還要仙境的仙境了。

    也就林牧之出神這一會,胖子火急火燎的從樓下衝了上來。

    “快點、快點!唉喲!我滴媽呀!燙燙燙燙...”

    進了廂房,黃貫將手中端着的羹湯放在桌上,然後將雙手捏在耳錘上接着說道:

    “小夫子,快來嚐嚐,正兒八經湖三鮮!那日蘇州走的急,可沒趕上當時的太湖三白,不過沒關係,趕巧了,咱家這也有,太湖銀魚羮!”

    被胖子這憨貨一逗,衝散了那股沒來由敢優傷。

    “淡定點!先把嘴擦擦!”

    聽到林牧之的話胖愣了一下。

    “呵呵!那個...我在後廚就嚐了一點,就一點。還有幾個菜,過會劉叔就端上來。”

    不多會,劉掌櫃的和小二又端來幾盤菜,正欲離去的劉掌櫃卻被黃貫喊住了。

    “劉叔,坐下來一起喫,今兒也沒有外人。”

    劉掌櫃剛要推辭,黃貫接着說道:

    “劉叔你可別說我這少東家說話不好使啊!”

    眼見推脫不了,劉掌櫃回答道:

    “那行,你和林先生等一會,我去酒窖裏取兩壇花雕來。”

    黃貫一聽拿酒,立刻就興奮了起來。

    “對對對!還是劉叔懂我,我饞我爹的窖藏可不是一兩天了,二十年陳,最少二十年啊!”

    劉掌櫃無奈的搖了搖頭,二十年陳!兩個毛頭小子能嚐出來什麼?不過今天來的卻是少東家的師父,既然少東家點了,不拿出來就說不過去了。

    “知道了!”

    劉掌櫃剛轉身又被林牧之給攔了下來。

    林牧之起身。

    “劉叔,別麻煩了,不喝酒。”

    一聽不喝酒,胖子急了。

    “小夫子,二十年陳,二十年啊!比咱倆年齡還大,我今天也就跟着你沾了光而已,平日裏我若偷嚐了,回了家還不讓我爹打殘了!你是不知道,我爹有兩寶,我娘還有他的酒!”

    林牧之看着黃貫笑了笑。

    “那你娘就你這一個大活寶吧?!”

    黃貫嘿嘿的笑了笑。

    “劉叔,我這不是治學(上學)呢麼,不能喝酒,先餘着啊!一定要餘着!”

    小夫子會喝酒,黃貫是知道的,那日小夫子跟師孃分別時,小夫子喝過。至於現在不喝,可能跟早上的事有關。

    聽着不用去拿酒了,劉掌櫃微微皺眉。不喝酒,這可就不太文人風采了!

    想那文人士子,多如過江之鯽,幾人不是杯中君子?遠的不說,就說東坡先生,若是不飲酒?何來“把酒問青天”的千古名句?上一代文宗更是自號“醉翁”。

    也就林牧之不知道劉掌櫃心中所想,不然得把他腦瓜敲開來,非得看看這喝酒和文采是怎麼攀上關係的?

    二人落座,胖子早已開始海喫胡塞了。

    劉掌櫃看了看胖子對林牧之說道:

    “老爺平日裏忙於生意,疏於對少東家的教導,讓林先生見笑了。”

    此話一出,林牧之大概就猜出來今天這飯局是怎麼來的了。

    黃貫家資無數,偏又是個獨子,典型的讀書不出頭,就要回家繼承他爹的萬貫家財。如今跟着自己遊手好閒,家裏人如何放心?就以劉掌櫃用。黃胖子長輩的口氣說出來的言語,恐怕他在黃家的資歷也不低。

    這也是人之常情,林牧之和黃貫年齡相仿,卻做了黃貫的老師,無論外界傳的多麼神乎其神,依然只是個少年,畢竟太年輕。

    林牧之笑了笑。

    “劉叔,你這是在說我教不嚴嘍?”

    劉掌櫃回答道:

    “那裏,那裏,只是...”

    還沒等劉掌櫃再說些什麼,黃貫就含糊不清的開口打斷了劉掌櫃要說的話。

    “劉叔,小夫子是我師父,又不是外人,我爹也是單傳,我也是拿您當我親叔叔,怎麼就一家人喫個飯還見外了呢?叔你先別說了,我還等着老溼給我解惑呢!”

    嚥下了口中的飯菜,黃貫接着說道:。

    “老溼,你現在該告訴我,爲啥我爹非送我去書院了吧?”

    林牧之沒有回答黃貫的問題,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早上給你的那把草,你花了多少錢買回來的?”

    看着劉叔一臉疑問,黃貫先跟劉叔大概說了一遍,然後回答道:

    “就是路邊扯的,那花...不對,不對!青菜三紋,韭菜五紋,猶其是那魚和給小師妹買的甜水,前前後後差不離花了兩個大子!我懂了!我懂了!”

    林牧之笑了笑。

    “開竅了?”

    黃貫還是有些疑問。

    “明白一點,差不多和那廟裏的泥菩薩似的,鍍一層金而已。可本質上還是泥巴呀!?我在書院讀書一樣,改變不了我讀書還是個草包!”

    不草包了,如果現在有商學院,或者金融管理系,妥妥的,胖子是個尖子生。只是非要讀啥文學系,專業不對口而已!

    “你還只是看到了表象,那把草價錢的差異,纔是關鍵,它的貴賤,在於它捆上了什麼東西,而不是取決於它本身的價值。想一想十年後,大概你是回家繼承家業了,可你的同窗呢?要麼是清士名流,要麼是一地父母官,只要是從書院裏走出來的學子,多多少少都能攀上關係,書院弟子的身份也會是你將來很不錯的一塊問路石。”

    這麼一解釋,黃貫完全明白了。

    “現在有些心疼我爹了!唉!老子掙錢累斷腿,兒子花錢如流水。看來敗家這事,還是要繼續下去!”

    聽了二人的對話,劉掌櫃對於林牧之的智慧有些佩服了,文采什麼的先不論,至少在這個年齡能猜出自家老爺的用意已經很難得了。

    聽着黃貫的感嘆,林牧之問道:

    “每年花多少銀子買詩?”

    胖子做了個思考的表情。

    “一千?兩千?嗯...三千左右…吧!?平日裏一兩首,都是小錢,沒記過,三千!差不離。”

    操!三幹左右,還要加個“吧”。百萬大洋就這樣霍霍沒了!除了說一聲有錢真好!還能說啥?

    “那他們對你態度如何?”

    一說這個,胖子就來氣!

    “你可別提了,說什麼嘔心瀝血,其實都是那不成文的打油詩,你說就連我都能看出好壞的詩,能是好詩嗎?八成是在背後說我這傻子又在給他們送錢了,可我還得傻了吧唧的送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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