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朝小夫子 >第四十七章讀書人
    餘杭城一個大戶人家,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聆聽着迴盪在都城上空的音樂,咋吧咋嘴。

    “有點三月不知肉味的感覺啊!用這曲子佐酒,想來不差。餘福,你去酒窖裏提一壺來。”

    叫餘福的下人面有難色。

    “老爺,這樣不好吧?大夫說您年適高了,要少喝。”

    大概也是個積善之家的老爺,並未責難下人。

    “大夫是說少喝,又沒說不讓喝。偶爾破例一次,不打緊的!”

    下人不在多說,只是自家老爺一破例,又是好幾壺,待會該如何向夫人交代?唉!當個下人命也苦。

    一所深牆大院內,一位黃衫女子遙望天幕。曲子是誰所做,她似乎猜出來了。如此特例獨行,定是自己日思夜想之人。

    黃衣女子笑了笑。

    “不弄出點動靜,卻實不像自家相公。去,取把琴來。”

    邊上的婢子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自家小姐未出閣,竟然有相公了。若是傳出去,將會是如何的軒然大波。

    婢子低頭急走,前去取琴。有些事情不該聽的,聽了也當沒聽見。

    站在大廳廊檐下,林牧之擡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煙朧江南。

    聽着這首穿過了時空的樂曲。不禁又勾起了林牧之的思緒。

    這是曾經大學畢業典禮的晚會上與同學們合奏的曲子,沒想到再聽的時候,已經是隔着時間、空間,甚至是一個不同的位面。

    在那個生活過的時代裏,還有學文學的,後來不是回家繼承了萬貫家財,就是帶着他的詩和遠方去了它鄉。

    而這首曲子叫《穿越時空的思念》。(若有侵權,請聯繫作者。)

    又一世爲人,新的環境,新的人。以前林牧之打算忘了前世,忘了曾經。現在發現,他不能,也做不到。如果誰在過奈何橋時,忘了喝那碗孟婆湯,那麼幾人會選擇忘了前世種種?即便前世的回憶只有痛苦。

    來到這裏,陰差陽錯的成了夫子,被所有人看成是個讀書人。

    林牧之反覆捫心自問。

    讀書人?

    什麼樣的人?纔是讀書人?

    這又讓他想起了許許多多他所熟知的典故。

    曾經有個人投筆從戎,一生走過五十多個國家,以三十六人滅一國。他說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曾經有個人在家務農,出山後,三分天下,一生縱橫捭闔,算無遺策。他說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曾經有個人被緝押在牢獄中一百八十多天,再次爲官時,他關注民生,治理水患。世人常言--東坡處處築蘇堤。現在,他在出使大理的路上。

    曾經有人被關土牢三年,敵國君主親自勸降,許其一國之相。他說過--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曾經有人站在自己的國旗下,因爲沒有國歌而受盡世人嘲諷。年過古稀的高齡,臉色先黑後紫再漲紅,最後泰然自若。將一首天朝的民間小調擡進了世界級音樂殿堂。所以世界上的人想到天朝的音樂,很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那首《茉莉花》。

    一瞬間,林牧之豁然開朗,或許跟這些祖宗比,自己有些一無是處,但那又如何?前人之事,後人之師的道理早已經告訴林牧之該怎麼做,該做些什麼。

    即使和祖先們一樣。放下了愛看的書,拿起了刀;放下了安逸的生活,拿起了筆;坐過了牢,依舊不忘初心;身在敵營,依舊沒有低下高傲的頭顱;背上“賣國賊”的稱號遠走他它,依舊沒忘了心中的故鄉。

    什麼樣的人是個讀書人?

    這個問題很早就有了答案。而回答的人當時不過十二三歲。

    人們在看電視時,古人都是長袖善舞,大袖飄搖。

    然而事實卻是,大華的社會很爛。很破爛,也很糜爛。

    這是一個雙標的社會。男人和女人是雙標,窮人和富人是雙標,讀書和白身是雙標,官人和富人是雙標,帝王和官人是雙標。每一個階級的差異都會成爲一個個,一道道不可逾越的天塹。

    儘管這個社會不那麼美好,可那又如何?不是正需要人們,讓它變得更好?與其怨天尤人,不如行動起來。

    一個人的力量如滄海一粟,太過渺小了。

    林牧之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聽着幾千人彈奏的樂曲。

    一個人的聲音太小,那麼一千人呢?一萬人呢?一萬萬人呢?

    實然想起了中學的語文老師說過一句話--老師就像是蠟燭,點燃了自己,照亮別人。

    燭火雖然微小,但你也要看它點燃了什麼?是一把乾草,還是一捆乾柴?

    當然…

    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回過神來的林牧之看了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小枯子已經不間斷的彈了將近一個時辰,若不是帶着指套,林牧之早就不讓她彈了。可即便帶着指套,小手的關節也開始泛白了。

    外賣送來也有些時間了。別驚奇!大華朝有外賣。這一點林牧之所知的大宋也有,在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就已經被畫了出了!所以,你所認爲的新興事物、詞彙,不一定是後來纔有的,很可能都是祖宗們玩剩下的!

    林牧之將飯菜熱了一下端到小桔了身前,使勁的對着她吹着熱氣。

    看着哥哥拿着美食勾引自己,小桔子也只好給了林牧之一個爲難的神色,撫琴的手依舊沒有停下來。

    這就是規矩,曲不終,不能停。也是爲何李易安發現和了弦之後曲子更好聽了,卻要有始有終。就像古人在寫了錯別字,依舊要寫完纔會劃掉,而不是寫一半就劃掉。

    一曲彈罷,趙吉祥脫下指套,歡快的跑到桌邊,端起了哥哥打好的飯,碗裏的菜堆的高高的。

    看着妹妹的小手的指間有些紅腫,林牧之有些心疼。

    “事要慢慢來,從來好事,不怕多磨,下次不準再這樣了。”

    趙吉祥開心的點着頭。

    “知道了,哥哥,誰讓哥哥教的曲子那麼好聽,小桔子一下就忘乎所以了。”

    林牧之放下筷子,捏着妹妹的臉說道:

    “學的不少嘛!都知道忘乎所以了。”

    喫着飯菜的胖子含糊不清的說道:

    “那是,師妹這麼靈光的腦瓜子,學個成語還不是快的沒話說。”

    如此破壞氣氛,沒好氣的撇了他一眼。

    “喫你的飯!喫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罵着罵着也就習慣了,黃貫也發現有些破壞氣氛,又扒了幾口飯。

    “老溼,我先撤了,明天在來。”

    想了想今天買了許多菜,林牧之又叫住了黃貫。

    “小胖子,書院你比較熟,回家之前先去通知一下武家兄弟,明日我請他們喫飯,做爲答謝武植的救命之恩。”

    知道林牧之不喜歡那些繁文辱節,沒有拜別黃貫已經走出了廳門。

    “知道了,知道了!命真苦,跑腿這活還要我來幹!”

    這也不能怪林牧之,昨天才來書院,來了就沒出過門,今天又和胖子出書院浪了一天,如果大晚上讓他出門找人,可能最後他連自己家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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