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帕跟邁拉密不忍心告訴查理。
可,愛德森卻不得不開這個口。
“查理,你先坐下來……”愛德森的嗓音有些沙啞。
查理有些忐忑地坐在愛德森面前。
她不知如何安慰這位變化系的導師。
換位思考,查理只是試想一下,‘沒掉’的如果是理想鄉……
她都會心痛如刀絞。
“查理,厄瑞斯他……”
“他……”愛德森的喉舌也有些乾澀。
“他變成了超巫妖。”
邁拉密站在旁邊聽着都覺得着急,乾脆直接說了出來。
一連串的壞消息讓查理覺得有些天旋地轉。
她想起了疾風之城墜落時,厄瑞斯導師輕輕的一抱。
那似是訣別。
“他在哪?”
當噩耗傳來,她的聲音反倒是十分平靜。
平靜的反常,讓人不禁擔憂。
……
靜謐昏暗的房間,黑袍的超巫妖靜靜坐在房間內。
他接受過了陣營檢測。
這是必須的程序。
生者轉化成不死者後,陣營會發生轉變。
而這轉變幾乎是不可控的。
好一點的,如同愛德華,中立邪惡。
在愛德華搞怪的一面下,掩藏的是絕對的利己主義,說得難聽點就是十分擅長見風使舵。
糟糕一點的,來個混亂邪惡也不是不可能的。
曾有一位大奧術師,爲了永生轉生成了大巫妖。
他身前是個積德行善的好人,但死後,卻變成了無惡不作的殘暴惡棍。
所以,厄瑞斯轉生成不死生物後。
衆人必須趁着,他還沒完全‘翻臉不認人’前,判定他的陣營。
這也沒給新晉的超巫妖,帶來任何不快的情緒。
若準確的說,他已經失去了大多數情感。
他依舊會感受到憤怒,憎惡……諸如此類的負面情緒。
但卻失去了體悟那些美好情感的功能。
記憶裏,有些美妙的回憶,正如同褪色的畫卷,一點點歸於‘黑白’。
【陣營鑑定術】,任何一個施法者都可以施展的通用術法。
檢測出來的陣營是絕對中立。
這讓所有人齊齊地鬆了一口氣。
不然,把他們捆一起,都不一定夠新晉升的超巫妖,一根指骨頭虐的。
……
‘嘭’地一聲,超巫妖厄瑞斯的房門被猛地推開。
他並未受到驚嚇,只是微微側過了頭。
兜帽下不會再垂落綢緞般的黑髮。
這間房間,因爲他的存在,變得更加陰森了。
沒有了聲帶,但巫妖依舊能發出聲音,如同生前一般無二的聲音。
“是查理嗎。”
查理抿着脣,一步步走進這位黑袍的導師。
她並不懼怕轉變成了巫妖的厄瑞斯。
直到走到厄瑞斯面前,她才緩緩地伸出手,掀開了導師黑色的兜帽。
兜帽下是一個白森森的骷髏頭,漆黑的眼眶內燃燒着蔚藍色的靈魂之火。
查理輕笑出聲:“醜死了。”
厄瑞斯眼眶中的靈魂之火忽明忽暗。
他記得一切。
但卻再也無法感受到記憶中充斥的感情。
如同再看一部部電影,品味‘別人’的人生。
他自然記得查理。
僅僅只是記得,卻不會再感受到其中的百味情緒。
超巫妖對查理的如今定義,不過是自己正在‘雕琢的傑作’。
“有什麼事。”
超巫妖眼眶內的靈魂之火注視着查理。
查理抿了抿脣,千言萬語此時化作無言。
厄瑞斯爲生者時最後那輕輕的一抱就是訣別。
超巫妖厄瑞斯跟黑袍大奧術師厄瑞斯,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了。
看着這位平靜的黑袍超巫妖,查理緩緩地單膝跪了下來。
她輕輕地伏在厄瑞斯的腿骨上,不禁回顧起剛與這位相遇的場景。
卡帕曾說,‘與死亡爲伍的人,終將化爲死亡。’
那時,她對這話一知半解。
如今……
“前路很難。”厄瑞斯平靜道。
“……嗯。”查理悶悶地應了一聲。
“奧術師這次的死傷很大。並不是所有人都剛好有幾頭龍,可以保住自己的浮空城。”
“嗯……”
“樂觀估計,浮空城千不存一。”厄瑞斯頓了頓,“僅存的浮空城,很快會成爲‘焦點’。”
“善意的,惡意的,他們都會把視線投注過來。”厄瑞斯繼續平靜地說着。
“我想,已經有人開始行動了。”查理想起前來問責的鉑金帝國官員,擡起頭聲音漸寒。
厄瑞斯的指骨抵在下顎骨上。
“你有什麼打算。”
“我要通過地精三刊發聲。”查理與超巫妖的靈魂之火對視着,“我要公佈自己全系奧術的身份。”
藍色的靈魂之火猛地跳躍了一下,繼而又歸於平靜。
“想好了。這會冒着極大的風險。”
“我知道,您也說了,如今倖存的奧術師不會太多。”
“正因爲這樣,我們纔要把人聚集起來。”
厄瑞斯沒有阻止,只是平靜地注視這查理,淡淡道:
“宛若飛蛾撲火。”
“不,導師,是黑夜中的燈塔。我願在這個時候,站出來!”
厄瑞斯依舊平淡地詢問,“就憑全系奧術,你覺得誰都會買你的賬。”
“不光是全系奧術,導師,我會讓浮空城重新回到天空上。”她說的無比認真。
“不可能。魔網拒絕任何外物入侵。魔法女神不再允許奧術師們肆意妄爲了。”
到了超巫妖的境界,有的事,冥冥之中他能有所感應。
比如,某位神祇隕落前的下達的神諭。
“那就不靠密瑟拉之核!只要艾恩石還在!我便一定要讓浮空城的輝煌再現!”
厄瑞斯默默注視了查理幾秒,“我會看着。”
……
從厄瑞斯的房間裏走出的一瞬,查理似是把一切的脆弱,都留在那陰森的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