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招待好衛青,王廚子每天換着花樣做菜,雖比不得張遠的手藝,但也能說的上是美味。
造紙的流程從砍竹、削青、拷白、落塘、斷料、再到浸坯差不多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一的工序。
大漢有一種烹飪的器具與鼎相似,但卻無鼎足稱之爲鑊,跟後世的大盆比較接近。
爲了造紙,張遠派人直接去藍田縣買了八十個大鑊,都是鐵製的,銅製的不僅導熱不咋樣還貴。
在石灰液中浸泡過後的白坯料空置一兩天晾乾之後就可以放到大鑊之中。
原本系統上要求的是能夠放數百捆的鑊,但張遠一時之間找不到那麼大的,自己讓家中的工匠去做又來不及,最後也只能去買市面上最大的鑊。
一個鑊裏面可以放個七八捆白坯料。
把所有的白坯料都放入到鑊中後,再加水把白坯料給完全覆蓋掉,封頂即可。
然後在鑊底直接架火開始燒,蒸煮鑊內的白坯料。
因爲底下的火不能滅,張遠就派了十多個人四個時辰一輪換日夜不休的看管這些柴火。
這八十堆柴火形成了八十束煙氣,匯聚在一起隔着十多裏外都能夠看得見。
藍田山那邊的鼎湖延壽宮的宮衛以爲是藍田山着火,還派人前來看了一下,但是卻被他們的老上司衛青給打發了回去。
等到鑊內的白坯料全部被煮熟被取出來後,衛青也因爲必須要回長安去離開了張府。
衛青走了之後,張遠則更沉心靜氣的開始研究造紙術,然後做起了監工的工作。
煮熟的竹料從鑊中取出來後,立即就被人放入到了清水塘中保持溼潤,本來放到清水塘的這些竹料是需要不斷地衝洗去除腐制,但是由於富貴他們修的水塘本就連通了溪流,只需要將一批批的竹料輪流放在入水口就行了。
這個過程足足持續了半個月之久,張遠見竹料沒有腐質,便讓人把沖洗乾淨的竹料取出來重新捆紮在一起。
捆紮好了後,再把這些竹料放到石臼之中,舂打竹料,使之變成細末就好了。
然後再把細末料取出來均勻的掰碎,最後放入到紙槽之中。
紙槽其實也是一處池子,只不過是用黃土壘造的,而不是往地下挖出來的。
在沖洗竹料的時候,老趙帶着府裏的男女老少一起製作紙簾,家中自己養有蠶自己編織紗布,然後拿木頭把紗布給釘上固定住,便成了紙簾。
許多僕婦還不知道張遠要做些什麼,都在私底下議論,說拿這些紗布去做紙簾有些浪費。
張遠聽了聽也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些什麼,只要底下的人按照自己說的去做,她們嘴碎一些就碎一些。
本來製紙是要去除粗筋,使最後製成的竹紙更加的光滑好看,但是張遠爲了能夠順利成紙並沒有讓底下的人這麼去做。
有粗筋在,可以讓那些化爲漿液的細末料依附在周圍,其實更容易出紙,只是質量不好。
不過現在根本不是顧及質量的時候,這個時代只要造出來紙張,那就算是牛掰。
張遠自己拿着紙簾,放入到紙槽之中,把漿液盪漾依附在紙簾之上,然後慢慢的晃動使在紙簾上的漿液變得均勻。
然後將紙簾向前傾斜,使多餘的漿液跟殘留的纖維流出去,最後紙簾上面沉澱下來的便是一層紙漿模,最後把紙簾從紙槽中取出來把依附在上面的紙漿模反扣在紙架上晾乾。
完整的動作演示完了之後,張遠纔開始讓他們一個個的上手。
然後在一邊指導,有動作不規範的地方直接當場就提出來,然後讓他們改進。
最後使得在場的幾十個人每個人都學會了如何用紙簾來製成紙漿模。
臨近天黑的時候,紙架上面已經掛滿了紙漿模,接下來就是安靜的等待這些紙漿模晾乾之後形成紙張。
因爲張遠一開始就想着造竹紙而不是取麻跟樹皮還有粗布之類的造麻紙,就省去了許多人力。
過了有三天,紙架上的紙漿模都已經晾乾成爲竹紙了。
張遠獨自一人到後遠去,揭下來一張竹紙,摸了摸發現紙張背面有毛絨,而且紙張表面也能看的見筋絡,摸起來比較粗糙。
但是抖動幾下之後並沒有破裂開來,張遠這才臉上笑了笑。
粗糙沒有事,厚也可以,只要堅韌不易碎,而且能夠書寫易於保存就已經達到了之前希冀的目的。
“宗行。”
張遠高聲喊了一聲,宗行聽到之後隨即跑到了後院。
“家主。”
“讓人把這些紙張全都取下來,裁剪成半尺見方的,找個箱子裝起來密封好,不得讓任何人去觸碰。”
宗行從張遠的話裏面聽出來了此事的嚴重性,立馬應了聲諾,去找信得過的人辦這件事情。
張遠自己則揭下來十張看起來質量最好的紙張,自己動手裁剪然後把毛邊全都磨光後,捲成了一卷放到木盒之中,然後拿毛絮填充。
“老趙,備馬我要去一趟長安城。
在我沒回來之前,大門緊閉,誰都不許進出。”
張遠從未如此正視過一件事情,因爲他知道只要消息透露出去,在劉徹還沒有發話之前,隱藏在暗處的那些餓狼都會一個個跳出來,希望能在張遠身上咬下去一塊肉。
其實紙張在這個時候已經出現了,但是一捏就碎,在上面寫字大力一些就會碎掉,直接別提修訂成書。
蔡倫能夠造紙是建立在前人無數次失敗的基礎上,並且總結各種方法才能夠成功。
老趙一聽便立刻嚴肅了起來,對着張遠保證着說道。
“家主您就放心去長安城就好,這段時間不管是誰小人都不會留有情面,直到您平安從長安城歸來。”
關鍵時刻老趙還是挺管用的,也不會掉鏈子,這纔是張遠讓他管家的主要原因。
交代好了之後,張遠騎着馬背上木盒向着北邊的長安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