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劉徹的第一個情緒。
他看到張遠的奏章後,無比的憤怒。
因爲張遠是有私心的,而他也是有私心的。
一個想把自己的大舅哥弄到軍中混戰功,一個想把自己喜歡的臣子弄到軍中混戰功。
結果張遠還敢違抗聖意。
真的讓張騫去了驃騎將軍府,劉徹可以肯定,張遠肯定會把張騫弄成一個什麼事情都不管的人。
要不然就真的給張騫一把劍讓他去跟匈奴人廝殺。
可恨的是,張遠從來沒有以這種語氣跟劉徹說過事情。
讓劉徹突然有種錯覺。
張遠可能是膨脹了,開始不太在意他這個皇帝。
眼下朝中無人能用,又是劉徹面臨的一個大問題。
好像不管選誰去北疆跟衛青打配合,都不比不上張遠。
憤怒的劉徹都沒有考慮張遠奏章上寫的內容是否合乎情理。
他只看見了張遠抗旨的行爲。
沒經過大腦,劉徹直接就對張遠的奏章作出了批覆。
‘太中大夫調往驃騎將軍府擔任軍長史一事不變。’
其實在情理上來講,張遠開府建制,肯定要用自己的人,這纔是正常的。
皇帝一旦任命了誰爲將軍,給予了對方開府建制的權力,再橫加干擾,會讓天下人覺得你當皇帝的沒有氣量,不信任你任命的將軍。
既然不信任,爲什麼還要任命。
可這一套在劉徹這裏就行不通了。
就這樣張遠的詔書被打了回去,張遠看見之後,一點都不奇怪。
這件事情他是跟籍福商量過的。
先給劉徹打個預防針。
等到戰事結束上報軍功之時,軍功章上絕對不會有張騫的名字。
“籍福先生以進爲退這一招使的很熟練麼。”
“新安侯莫要取笑小人,陛下現在完全不會在想着張騫的軍功一事。
到時候追問起來,我們就可以拿今日這封奏章說事,陛下心裏面肯定會對侯爺產生厭惡。
可換一種說法,到時候侯爺請辭,也會順利很多。”
這都是張遠算計好的。
要讓劉徹覺得用張遠偶爾會扎到自己的手。
等到張遠請辭的時候,劉徹同意的機率會打上很多很多。
即便不同意,張遠也想要遠離長安城,去到南邊某個小縣城或者是一個郡城當個縣令或者太守。
不在劉徹身邊,活下來的機率還是很大的。
“希望如此吧,只是張騫這個人礙手礙腳的總不是個事情。
他一直待在鼎湖延壽宮,即便不插手,我的計劃他也有可能全部知道了。”
“新安侯隨便找個理由把他弄走便是了。
比如需要有個人在中軍府盯着,看看武器裝備製造的進度。”
“還是籍福先生說的對。
張騫要來,我就硬把他弄回去。
陛下如果再過問,我就乾脆把將印還給陛下好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爲褚達,我沒想着這麼快就結束掉漢匈戰爭。”
張遠很明白一點,當大漢外部沒有什麼威脅的時候,劉徹會發生一個大的轉變。
“新安侯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張騫長得又不好看,人又老,你說陛下爲什麼喜歡他?”
“小人實在是不清楚。”
“西域。”
“新安侯是說太中大夫因爲知道太多西域的見聞,這些見聞吸引了陛下?”
“對,現在大漢與西域之間還隔着匈奴跟羌胡。
等到匈奴被我們收拾了,羌胡必定會投靠大漢,到時候河西走廊將會被打通。
西域無數的奇珍異寶會通過河西走廊進入到長安城中。
西域的美女西域的美酒西域的美食,還有傳說中的天馬各色的玉石揮霍不完的財富。”
“太中大夫的確是這麼跟羣臣說的,想來不會有假。”
張遠衝着張騫搖了搖頭。
西域是什麼鬼樣,張遠比大漢任何人都清楚。
說有揮霍不完的財富完全是騙鬼呢。
美女美酒美食到都是真的,天馬也不過是品種比較好的馬,至於和田玉也是真的。
可他們的富裕都比不上匈奴人,怎麼能夠與大漢相提並論。
“新安侯您說太中大夫說的都是假話?這也不應該啊,我大漢有不少來自西域的胡人,他們嘴裏可都是這麼說的。”
“我且問先生一句話,既然西域這麼好,爲什麼匈奴人不去攻打西域那些小國,反倒是要對我大漢死戰不休?”
籍福一下被張遠問到無話可說。
西域那些國家可都是匈奴人的屬國,去他們那裏掠奪不比掠奪大漢的財富來的輕鬆愉快些。
“新安侯說的在理。”
“你想想,有匈奴在一邊,陛下對西域的渴望還不是那麼的深。
可要是匈奴人沒了....
我不敢想象那種場面。
你說陛下會沒有可能派出十萬騎兵一路向西一萬里?”
如果是西域是什麼繁華的地方,人比大漢還多,那麼花費大量的精力人力開疆拓土還行。
可西域就那麼一點人,還不可能爲自己所用。
只需要派出幾萬大軍,轉一圈,把他們都收爲自己的屬國,然後再設置一個行政區就好。
這樣就能夠證明西域是華夏的地盤。
一直把自己的經歷全都投入到那裏去,是真的會把人搞死的。
太遠了。
而且就跟征戰匈奴人一樣,就算獲勝了又如何?
國庫還是要被弄得空空如也,這種戰爭打下來就是虧本的。
“想想陛下的征服欲還是很強的。”
“在這種情況下,我更傾向於把精力放在開發南方上面。
南方的土地更爲肥沃,長期耕耘,糧食的產量一定要比在北方種糧的收穫多一些。
另外把烏桓人那塊地方奪下來也是可以的,這些地方都是我們漢人可以居住的地方,至於西域我們漢人佔據下來也不可能長久的居住在那裏。
就好比匈奴人向來只劫掠漢人,卻從來不攻佔漢人的土地。”
“新安侯您這麼一說小人就明白了,可是新安侯爲什麼不把這些話都告訴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