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花寂的孤獨在燃燒 >第十章 大是大非
    嘗過了零花錢帶來的甜頭,慾望的無底洞就更加像有了生命一樣可怕。

    它會一直張着血盆大口不斷吞噬着她的理智,在心口提醒,“來啊,來花錢啊。”

    花寂毫無定力去遏制。

    一方面她也想融入好朋友的世界,可以和他們一起挑選好看的信紙,在同學生日這樣的人情往來裏送出一份體面的禮物;

    一方面沉醉在別人對她的評頭論足中,她也在意別人會不會說她有沒有錢了,儼然被虛榮衝昏了頭腦。

    爲了經營好大家嘴裏“花寂有錢”這個人設,她又動了邪門歪道的心思。

    這是一次絕對意義的大錯誤,足以釘在恥辱的柱子上:

    偷錢。

    一定是上一次給的教訓還不夠,荒誕而糊塗的花寂居然趁着爸爸午睡的時候,踮腳去動爸爸褲袋錢包。

    第一次下手,必然是額頭冒汗心跳加速,可惜,打開一看,並沒有多少錢,拿了就太明顯。

    但是又不捨得無功而返,於是她順走了幾個硬幣。

    花錢的時候大大咧咧,花完了才知道害怕。

    她偷聽到爸爸懊喪地訴苦,說自己今天不小心從褲袋裏丟了硬幣出去。

    爲了這幾個硬幣,花寂媽媽幾乎用盡了平生的詞彙把他爸爸罵得體無完膚。

    而媽媽的怒罵沒有喚醒花寂對自己家境的真正理解;

    這一次的僥倖,也並沒有讓這個在變壞的孩子返回屬於她的正道。

    她無意中還發現自己家有個帶鎖的抽屜,鑰匙就在桌子上的一個盒子裏。

    打開之後,翻了翻,裏面有幾本書夾着好多好多金額不等的全新的紙鈔。

    這是一個巨大的寶藏,而她就是個蒙面盜匪。

    一次一張,兩張,三張,四張不等;

    一塊,五塊,十塊,貪心不足。

    最安全的是,這個紙鈔夾在書裏,鎖在抽屜裏,平時無事爸爸媽媽並不會去打開檢查,即使檢查,花寂深信這麼一沓,他們哪裏知道究竟有多少?

    除了紙鈔之外,還有一個盒子,搖一搖,裏面叮叮噹噹全是硬幣碰撞的悅耳聲音。

    藏這麼些硬幣做什麼?

    殊不知,那些硬幣都是有些年代的,市面上可以流通,但是花寂爸爸媽媽想藏下來搞不好以後能換大錢。

    花寂怎會體會這麼深遠的意義,她只是不斷地,在需要錢的時候,就從這裏不問自取。

    班上同學,如陳書豪,他們不瞭解花寂的家庭環境,難道葛泰生還不清楚嗎?

    也沒聽說這個城市誰家一夜變發達呀,花寂這陡然間搖身變土豪的狀態絕對有問題。

    他想哪天碰到她爸爸了,一定要問清楚。

    也有一些稍微喜歡思考的同學會提出質疑。

    “你爸爸媽媽天天都會給你錢嗎?”

    當有人能問出這個問題時已經足以說明花寂偷竊的頻率太高,花錢的模樣太招搖過市了。

    而花寂依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絲毫沒有滿足,甚至越陷越深,編織出漏洞百出的謊言欺人欺己都太甚。

    她說她爸爸媽媽給錢的方式是抽籤,上面寫着什麼數字,抽到多少就給多少。

    虧她說的出口,她以爲別人信了,起碼她把自己給成功欺騙了,對此深信不疑。

    那得有多愚蠢,智商情商得多低下,纔會信她?

    恐怕連陳軒都不可能會信。

    尤其是葛泰生聽說了之後更加抓狂崩潰。

    花寂怎麼變成了一個這樣虛僞做作,滿嘴謊話,毫無是非對錯的人?

    那個純淨乾淨,善良謙遜,又光芒萬丈的人,是丟了嗎?

    葛泰生雖然和高嘉悅有過點什麼,但是他慢慢得也覺得自己更喜歡花寂。

    只是因爲白星懌的關係自己也沒什麼表現。

    自從他們都轉學以後,他想這不就剩下他和花寂,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慢慢重新建立感情。

    所以他並不願意當白星懌和花寂之間的傳話筒。

    何況他早就發現白星懌在那個重點初中如魚得水,每次他倆一起踢球,他說花寂事情的時候他並沒有聽的很認真,有時候還會打斷呢!他料想,白星懌早晚會把花寂拋之腦後的。

    這確實是真諦,如果一直不聯繫的話,再親密的感情早晚要淡。

    結果,眼下這樣墮落的花寂,別說白星懌不可能還受得了,葛泰生都覺得噁心。

    花寂的成績跌得一塌糊塗。

    也是她撞上槍口。

    她爸爸只要當天收入不好,就會來檢查她的家庭課外作業,還拿着紅筆對着正確答案來批改。

    一個心思全在喫喝玩樂,衣食住行的小孩,在難度逐漸加大的學科面前只有鮮紅的叉叉叉。

    這又成了花寂爸爸完全不可承受之痛。

    包括花寂媽媽也不接受。

    她們已經失去了鐵飯碗,這件事在他們骨子裏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只要一想起就會有牽扯筋骨的痛。

    正是因爲連鐵飯碗都丟了,他們的世界觀才崩塌,摧毀了他們所有的安全感,巨大的打擊擊碎了他們對一切的信任。

    你看連職工說下崗就下崗,還有什麼是百分百安全?

    百分百穩定?

    他們以前仰着脖子看鄉下人就因爲自己有城市戶口,自己還扯高氣揚笑話人家彎腰駝背和泥土打交道。

    現在的他們甚至覺得自己混的還不如那些鄉下有地的人,起碼人家餓不死,靠着勤勞的雙手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他們有什麼?飄搖的浮萍,窮的都要揭不開鍋。

    唯一的盼頭,不就是有個好女兒?

    將來讀書好,以後考個好大學,拿個好文憑。

    要說是個笨孩子沒有學習的天賦也就算了,權當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可是,這孩子哪裏笨了?

    這不是從來都是佼佼者嗎?

    明明就是個讀書的好苗子,

    明明就是雞窩裏可以飛出去的那個金鳳凰。

    因此看到花寂越來越沒有學習的樣子,寫起作業磨磨蹭蹭,課外習題上又紅叉叉,花寂媽媽就會發脾氣。

    花寂媽媽一發脾氣,花寂爸爸就馬上來勁,又是妖魔覺醒的畫面。

    花寂媽媽脾氣燥,她那張嘴又厲害,挑唆爸爸去揍。

    但是當爸爸下手沒輕沒重的時候,她怕吖,怕攔不住,怕把花寂打出什麼缺胳膊少腿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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