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突然問,我懵了,這是什麼操作?問題來的格外莫名其妙。
禮物?與我而言,是從未擁有過的奢侈品。
如此突然,我一時瞠目結舌。
爸好像看出來什麼似的,他也知道我不可能開口主動要東西,平日裏都是給什麼要什麼,絕對不會多嘴,習慣了吧。
於是,他直接說道:“給你買個手機吧!”
當時內心一陣開心雀躍,手機哎!我竟然可以擁有這等稀罕玩意兒,簡直不要太開心。
對於我來說是稀罕玩意兒,但,那時班級裏的同學幾乎人手一部,我們家畢竟不一樣,凡事不能跟與之比較,所以,我之前真的是想也沒敢想過。
說是美夢成真,也不爲過。
然而,就衆多的手機來看,我唯獨喜歡vivo,但是也沒好意思開口,隨緣吧,當時想着什麼都可以。
有就很滿足了。
畢竟一直也都是無慾無求的狀態。
而且那個時候的智能手機已經廣爲流傳,成爲了大衆的寵兒,怎麼都比自己手中的老年機強,所以,都可以。
對於爸的主動,很怪異!
往年哪有什麼禮物一說,能買個蛋糕就已然很不錯了。
……
自助餐廳。
一臉無知的走到自助餐廳,更加怪異!這是怎麼了呢?受寵若驚吶!
這次的生日,很奇特。
爸媽從商場直接過來,遞給我一個紅色的手機,哦,不,應該是紅色的手機殼,白色的手機,很小很Q,我很喜歡。
愛不釋手。
唯一的缺點便是沒有前置攝像頭。
不能自拍,emmm……我好像也不自拍,所以,問題不大。
“我也想要。”餐桌前,是來自弟的嫉妒羨慕。
“你還小。”媽說道。
這一次強烈贊成媽的話,遞給弟一個得意的眼神,終於有一次覺得“你還小”這句話會如此悅耳動聽。
接下來,進攻食材,琳琅滿目,應有盡有,第一次來自助餐廳,長見識了。
可以隨便挑選,恰好這個餐廳的食材也還不錯,至少沒有那麼敷衍。
“不要拿太多,喫不完是要罰款的。”我提醒姐。
“你咋知道?”姐端着兩大盤子的食物,疑惑轉身問,看樣子還不滿足。
“我以前看大耳朵圖圖,裏面就是這麼演的。”確實是,小時候,坐在電視機前,第一次聽說自助餐,就是通過動畫片。
而且當時圖圖也是第一次去喫自助餐,好無厘頭,拿了很多的食材,根本喫不完,結果……因爲浪費,被罰款二十元。
由此可見,優秀的動畫片也是可以間接的教導人的。
這裏,人羣錯雜,大人小孩皆樂呵呵的,或坐在即將要溢出來的餐桌前,或悠哉悠哉的挑選着食物,看到心儀的的食物,比手速的時候到了,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供不應求的感覺,當然是指個別食物咯!
走之前,還不忘拿一瓶飲料,由此得出一個結論,唯有自助餐,方能飽餐一頓!但今年生日蛋糕卻缺席了。
不過沒關係,畢竟蛋糕只是一個形式而已。
胖,雖然不是一頓吃出來的,但日積月累的大喫大喝,想不胖都難。
……
擁有了第一部智能手機以後,各處探索,終於在一個小巷子裏,尋的一處佳地,WiFi信號滿格,不亦快哉。
我稱它爲風水寶地。
自此以後,只要夜幕降臨,豪華富貴大紅門前,巷子裏的石階上總會看到兩抹身影,盯着手機屏幕,看着緩存進度,全程唯有乾着急。
雖然信號滿格,但那個時候是2G的網絡,信號可想而知,慢吶!
心力交瘁,是考驗耐心的好時候。
雖然過程很漫長,但是結果很開心,尤其是拿着小手機滿載而歸時,悠哉悠哉的躺在牀上看着新鮮出爐的電視劇,一點初三年級的緊迫感都沒有。
……
英語課。
下課後,便是每週一次的大掃除時刻了,忽然,土木老師一聲令下,把我叫到她的面前,疑惑前往,我似乎也沒犯什麼事吧?
她坐在講臺上,仰着頭。
我站在她面前,低着頭。
有些略微的緊張,我這個天生怕老師的性子,真的很難受。
“最近學習怎麼樣?都能跟的上吧?”是老師們慣用的語句,就連我也聽到過好多次。
常常會羨慕一些同學,她們和老師都能像和朋友一般,交談甚好。
可,我卻做不到。
“我上次給你爸打電話了……”
聽到這句話後,我是驚訝的,畢竟我的內心對於這件事毫不知情,爸突然對我好了一些,難道和這個有關?
“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兩年多了,總覺得你這個孩子好像有點自卑,問題還挺大,想諮詢你爸瞭解一下情況。你爸說他也沒注意到,家裏孩子多,也許是一時顧不過來,你這個性格讓他們省心,可能會被忽略。有什麼事不想跟父母說的話,可以跟我說,千萬不要什麼事都憋在心裏。”頓了頓繼續:“聽你爸說,你還有個弟弟吧?”
我只能點頭,卻始終還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在外人眼裏,我可能就是一個乖乖女的形象吧。
土木老師繼續說,我繼續聽,“你家這個情況我也瞭解過,重男輕女,其實還挺嚴重的,你自己內心肯定覺得不公平,但是不要太在意這些,也要學着去多跟父母交流,文靜的女孩雖然很讓人省心,但是以後到了社會上,肯定會喫虧。”
土木老師始終打量着我,目光直視。
可,我卻不敢與之對視,稍微擡起眼看她一眼,就這一刻,竟然在土木老師這裏感受到了溫暖,她堅定的眼神裏若有光,讓我覺得她是真的關心我,一陣感動涌上心頭,不僅溼了眼眶。
因爲覺得有人懂我。
我聽的很認真,她說了好多好多,像心理醫生一般,話語很治癒。
結束談話後,我沉默低下頭,悄悄走到教學樓後牆的角落裏蹲下,隨手拿起一根小木棍,開始漫不經心在地面上來回躊躇。
沒哭,只是紅了眼。
在這之前,我最常見的情緒便是抱怨,抱怨這世間的不公,爲什麼自己沒能出生於一個富裕的家庭,爲什麼父母總是忽略自己,爲什麼沒有一個知心朋友,爲什麼大家都討厭我,爲什麼……
我便是一片孤獨的影子,總是覺得沒人疼沒人愛,世人都在踐踏,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既然可有可無,那爲什麼要存在?!
在初中階段,這個情緒最爲強烈,或許在某一瞬間,我不知道它因爲什麼而迸發出來,但我知道那時的我是絕對厭世的。
似乎討厭着這世間的一切,也不留戀每一處。
好似一個虛度光陰的軀殼,喜歡幻想,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想與這個世界的一切打招呼,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無視我,成爲一個小透明。
但是不可以。
還是要生活,還是要接受,還是要存在,在虛實之間,我該怎樣……
存在即感知?!
所以,我喜歡上了寫小說,創造一個自己喜歡的世界,所有人都會按照我的操控而生活,說的每一句話也都是我所原創的,包括人物性格,人物背景,整個故事脈絡,我的女主角總是活潑可愛積極陽光的,因爲這是我所或缺的。
也許只能以這樣的形式補全。
這種感覺,我很喜歡。
而此刻,也不會像偶像劇那般,有一個暖心學長或者知音前來安慰,有的始終都只有自己。
Anytime,一個人。
也對啊,那時候最喜歡的便是蕭亞軒姐姐的《一個人精彩》很有態度。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
某天。
夜裏,繁星點點的靜悄悄,伴有姐的呼吸聲,麻木的我坐在桌子底下,熄了燈之後,只能憑藉月光來看清這個房間。
黑,孤獨,冷。
還有一把刀,很小的水果刀,藏了好久。
閉上眼睛,眼角一滴淚劃過,此刻所有的不滿所有的絕望全部都在腦子裏閃過。
時常會對自己說:沒有了你,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世界依舊運轉,你,只不過是茫茫星河裏一顆渺小入微的塵埃,微不足道。
或許,我走了,大家還會歡呼,因爲減輕負擔,或許,原本就多餘,本就不應該存在,或許,之後,便沒有人會記得。
我曾存在。
其實,我至今都還未明白活着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處處惹人煩招人厭,爲什麼還要活着?何不一走了之,成全大家。
刀劃過手腕,是這一刻的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