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梔在外面聽得深深蹙眉,手指緊緊握着才忍住沒有衝出去打人。
“啊?不是吧,我怎麼聽聞是蘭梔要擺擂臺挑戰四方棋手來着……”另一個女子猶猶豫豫的說道。
“哎喲妹妹,你可真是天真,什麼擺擂臺挑戰四方棋手,她一個女子哪有這樣的能耐,分明是想憑藉着幾分姿色,勾引男人輸給她,說的倒是好聽,其實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妹妹你可別被她騙了。”女子冷嗤一聲,聲音中毫不掩飾的惡意,在她眼底蘭梔的行爲就是譁衆取寵,不守婦道。
“這樣啊!”另一個女子嘆謂一聲,“那可真是可惜了,堂堂南桐先生一代棋聖卻是收了這麼一個女徒弟,自己丟人現眼不說,怕是還要連累師傅的名聲了……”她對蘭梔倒是沒有什麼明顯的惡意,只是如今聽了他人的說法,心中也不免動搖。
“呵呵,什麼棋聖,這蘭梔從不守女戒和三從四德,南桐先生難道會不知道?能收下這樣一個徒弟,他又會是什麼好人,說不定蘭梔就被他教成這樣的,哎喲,我要是蘭夫人,自己女兒被禍害成這樣,非得上門大鬧一場。”那尖酸刻薄的女子冷哼一聲,言語中的粗俗讓人歎爲觀止。
蘭梔只覺得如墜冰窟,渾身發抖,原來外人是怎麼看她的嗎?
別人說她不三不四也好,不守女戒也罷,她都不在乎,可她從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也會被無辜牽連,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要受盡惡言惡語,所以姐姐才被林家退婚的嗎?
現在連師父都受到了自己的連累。
蘭梔在門口站了許久,等那兩個議論紛紛的人離開了許久她才緩過勁兒來,想要離開腳步卻如同紮了根一般邁不動,看着熟悉的大門,原本想要進去找師傅訴苦聊天的心思也沒了。
等到身體回暖了一些,蘭梔才拖着疲憊的身形轉身離開,如同一個孤魂野鬼在街上游蕩。
六月的天是變臉的天,方纔還晴空萬里,陽光明媚,隨着兩聲巨大的雷響,天空陰雲密佈,一陣大風襲來,裹挾着紛紛而來的大雨,周圍的人開始四散逃開去屋檐下躲雨,耳邊傳來人們對這破天氣的咒罵,蘭梔卻沒有那躲雨的心思,已久慢慢的在街上走着。
豆大的雨水砸在她的臉上,有些疼,拉回了她迷茫的思緒,她擡頭望了望天,喃喃道:“原來我的一切不甘的抗爭對於親人而言只是傷害嗎?”
雨水落進她的眼中又流了出來,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雨越下越
大,街上已經沒了人,蘭梔一步一步的往家裏走,失魂落魄的樣子彷彿下一刻就會摔倒一般,她的衣裳被雨水淋溼,緊緊貼在身上,身體越發的冰涼刺骨。
蘭母撐着傘,一出門便看見淋的如落湯雞的蘭梔,趕忙跑了過來爲蘭梔打傘,語氣裏盡是擔憂,那失魂落魄的模樣與平日驕傲的蘭梔判若兩人,讓蘭母險些認不出自己的女兒來,可認出來後心中便是滿言的心酸和心疼,這是她從小寵到大的女兒啊,是她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女兒啊!這是糟了什麼罪啊!
曾經的蘭梔那就是個陽光的代表,眼裏永遠盛着光芒,張揚肆意,可如今的蘭梔脆弱不堪,眼底昏暗一片,沒有半分光彩……
蘭母喃喃開口,想要說什麼,可又說不出來。
蘭梔擡頭看了蘭母一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語氣低低的道:“孃親,對不起,之前的女兒任性妄爲,從明日起……女兒會去繡房的,您放心吧……”
說着,便低着頭走進府,蘭母撐着傘連忙追上,聽到女兒說願意去繡房她應該是高興的,可不知道爲什麼,此時她半分也笑不出來,想要安慰蘭梔,可又不知如何開口,所有的言語最後化爲了一聲嘆息。
時間慢慢過去,第二日蘭梔果然安安分分去了繡房。
“吱嘎……”手指在曲柄上轉動,雜亂的絲線在線軸上轉動着,慢慢變得整齊,繡房的角落,蘭梔低着頭,心不在焉的工作着,因爲沒主意,線條亂了也不知道,最後導致全部卡在了一處,亂得一塌糊塗。
巡視的嬤嬤走過來看到立即皺起了眉,厲聲呵斥道:“你這是做什麼?連這麼簡單的線都纏不好?”
嬤嬤手段是個狠得,尤其是教育人的時候,見蘭梔做錯了,拿起手上的竹鞭便“啪”的一聲打在了蘭梔的手上。
“嘶。”蘭梔疼的抽抽,卻簡直住沒有動,蹙了蹙眉沉默的將擾亂的線從機器上取了下來,繼續一點一點的開始纏繞,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頭。
嬤嬤見狀抿了抿脣,見蘭梔沒有反應,覺得無趣至極,繡房內其他的女子回頭看了蘭梔一眼,已經見怪不怪,自從蘭梔進來後一天不知道要被教訓多少次,可每次都像個木頭一樣沒有反應。
“蘭梔!你若不想學儘管走,在這兒擺什麼臉色?一天天半死不活的,若不是受你母親之託,我早將你扔出去了。”嬤嬤惱怒的說道,她真是看夠了蘭梔這種跟死了人似的行爲。
蘭梔卻已經波瀾不驚,甚至冷漠的擡頭看了嬤嬤一眼,聲音平淡:“蘭梔多謝嬤嬤手下留情。”
她的迴應不鹹不淡,讓嬤嬤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嬤嬤氣的又是一鞭子打在她的手上,“啪”的一聲,鞭子和皮肉相交,聽得人都覺得疼得慌,可蘭梔只是眨了眨眼,然後自顧自的動作,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本章完)